“銘浩，想什麼呢？”
一直手拍了拍肩膀，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猛然驚醒過來，看到李浩已經擦乾頭髮了，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衝李浩勉強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哎，事情都過去五年多了，別想了。”李浩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苦笑不已，能不去想嗎？我也不想去想，可是每次閉上眼，餘夢潔臨死前那蒼白的臉頰，一聲聲深情的呼喚，彌留之際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對我的擔心和不捨。
李浩遞給我一根煙，幫我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看著照片說道：“我這次去北京，她找了我兩次。”
我拿著照片，叼著煙，聽到李浩的話，抬起頭看著他。
李浩緩緩吐出個菸圈，淡淡的說道：“第一次是我剛到北京的時候，她找到我。”說到這，李浩看了我一眼，語氣複雜的繼續說：“她問了一些你的情況，看的出來她心裡還是有你，一直在等你，你...算了，你們倆的事情，我也不好說。”
我把燃燒了一半的香菸拿了下來，彈掉菸灰，看著照片上白芮芩那張精美的瓜子臉，良久，我才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和她之間會有個了斷的，只是現在我抽不開身。”
李浩聽到我這麼說，暗自點點頭，轉移了話題，臉上露出笑意道：“我聽林夢然說，你準備在公司樓頂搞一個空中花園？”
我放下照片，不在看照片，專心的抽著煙，說道：“是啊，不建點東西浪費了。”
李浩點點頭，熄滅了菸頭，又抽出一根點上，笑著說道：“之前我也在想，怎麼把樓頂利用起來，現在好了，你回來了，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銘浩，我發現你比我更適合做這行。”
我笑了笑說道：“這幾年，你又當老闆又當員工的，很多事情想做卻沒時間做，我回來，有大把時間，所以就做了。”
“樓頂你準備怎麼規劃？”李浩問道。
“準備弄個游泳池，在弄點草皮花花草草之類的。”我脫口而出道。
李浩皺了皺眉，看著我說道：“弄點花花草草草皮之類的好說，但是在樓頂建個游泳池，是不是有點像小題大做了，而且花費太大了，感覺有點得不償失啊。”
我笑著說道：“有投資才會有回報，弄個游泳池，我是準備搞水下攝影。”
“水下攝影？”李浩也是攝影師出身，自然也會關注攝影這塊，雖然這兩年，他沒有在碰相機，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之前他也在網上看到了國外有攝影師拍的水下婚紗，確實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怎麼弄，現在聽到我提成弄水下攝影，一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看了一眼一臉好奇的李浩，笑著說道：“水下攝影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很簡單的，只要保證水質乾淨，還有就是器材方面做好防水就好了。”
“可是來拍照的客戶，不一定都會游泳啊？”李浩追問道。
“不會游泳沒關係，只要能憋氣就好了。”我神秘一笑道。
“怎麼說？”李浩愈發的好奇了。
我看了李浩一眼，見他還不明白，只好解釋道：“拍一張只要一瞬間，不會游泳，在水裡憋氣沒問題吧？”
李浩點點頭。
我繼續說道：“那就可以了，提前和他們溝通好，在水裡做什麼動作，到拍的時候，潛入水底，憋氣，睜眼，表情自然，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李浩一臉驚訝的問道。
我笑著說道：“就這麼簡單，不然你以為有多複雜？”
“好吧。”李浩摸了摸頭，無奈的說道。
李浩想起林夢然說買地的事情，問道：“那塊地，你今天去看了？怎麼了？”
我想了想說道：“一百來畝的地，建個中型攝影基地還是可以的，算不上多好，不過那裡緊挨著海邊，到時候基地建成了，既可以拍海景又可以拍實景，這樣的話，就相當於花了建一個中型基地的錢，弄了一個大型基地。”
對於我的眼光，李浩沒有任何懷疑，想了想問道：“那你今晚約的那幾個老闆談的怎麼樣？”
我拿著打火機，不停的打著，熄滅，緩緩地說道：“還湊合吧，和我預想的差不多，跟微愛的溫明，七七的杜佳佳，還有周茹初步達成了合作。”
李浩緊皺眉頭，聽到只有三家，有些失望的說道：“怎麼只有三家？”
我想起丁雷那張胖乎乎油膩的臉，冷笑道：“這三家最後能不能合作還是個未知數呢，至於微光的丁雷和藏愛的蔡昌明，哼，太貪了，既不想多出錢，又想多分成，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就算讓他們加入了，以後基地建成了也會壞事。”
李浩點點頭，他在上海待了五六年了，自然比我更瞭解丁雷和蔡昌明是什麼人，知道我說的沒錯。
“那你打算這塊蛋糕怎麼分？”李浩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我撇撇嘴，無所謂的說道：“還能怎麼分，買地的錢我們出，建基地我們出一部分，分成佔一半，剩餘的讓他們三家去分，至於他們怎麼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跟我們沒關係。”
李浩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些責備的說道：“既然已經選擇合作了，為什麼不讓他們一起出錢買地呢？”
聽到李浩這麼問，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李浩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
我搖搖頭，說道：“耗子，我怎麼發現你在上海待了幾年，思維退化了，為什麼讓他們出錢買地？前期來看，讓他們出錢，一起買地，我們是少出錢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買完地，基地建成了，他們會同意我們佔一半的分成嘛？心裡會舒服嗎？肯定不會，再說了，這塊地我們自己出錢買了，那做什麼，怎麼建，就是我們說了算，不用他們指手畫腳，等弄好之後，他們等著分錢就好了啊。”
聽我這麼一分析，李浩恍然大悟，佩服的看著我，開玩笑道：“就你這腦子，不去搞房地產可惜了，人們常說的奸商說的就是你這樣的。”
我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可拉倒吧，還搞房地產，一家影樓都沒搞明白，還搞什麼房地產，還有你說的什麼奸商，你給我打住啊，我一沒偷二沒搶，正經和村民談合作買地，和他們談合作建基地，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心裡都有數的。”
“行了，我知道了，那這兩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我和幾個主管在商量一下細節，你要不要參加？”李浩嬉皮笑臉的說道。
我連忙擺擺手，說道：“我就算了，方案都給你們了，我還參加幹嘛？難道要我親力親為啊？”
李浩摸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說道：“說的也對，那就這麼決定了，以後公司的大事你來決定，我負責執行。”
我無奈的看了一臉壞笑的李浩，無奈的說道：“現在我只是才回來，才有時間忙這些，以後沒時間去想這些了，你自己多想想吧。”
說完，我就起身去衛生間洗澡了。
李浩在身後說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公司還是你當家好，這樣我就輕鬆很多了。”
我抬起手，背對著李浩豎起了一根中指，頭也不回的進了洗手間。
李浩見我走進了衛生間，看著茶几上被我隨意放置的照片，嘆了口氣，從沙發上拿出錢包，從夾層裡面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他和餘夢潔的合影，他穿著白襯衣，手搭在餘夢潔的肩膀上，頭朝餘夢潔輕輕地傾斜著，看著鏡頭笑的像個孩子，餘夢潔穿了一條碎花裙子，一手摟著李浩的腰，一手抓著李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看著鏡頭後面的方向。
這是唯一一張李浩和餘夢潔的合影，餘夢潔其實是個很害羞的女孩，別看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輪到照相的時候總是很害羞，但是每次和我合影拍照的時候，她總是笑得很開心，臉上總是充滿了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其實在餘夢潔來北京的一個月裡，我們總共就拍了兩次照片，大部分照片我們都放在老家，留給了餘夢潔的母親，這張照片是李浩偷偷藏起來的，阿哲和小不點每個人有一張和餘夢潔的合影，他們都帶在身上，至於我有沒有在身邊放她的照片，李浩不知道。
當初我們幾個人，餘夢潔喜歡我，李浩喜歡餘夢潔，阿哲喜歡小不點，小不點那時候還是個小屁孩，每天都過得沒心沒肺的，自然不知道，而我喜歡誰，他們不知道。
“如果你沒來北京，也許就不會死吧？”李浩喃喃自語，隨機又苦笑道：“如果你不來北京找銘浩，那麼你肯定比死還難受傷心吧。”
李浩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張儲存很好的照片，一雙眼眸裡佈滿了讓人心碎的傷感，喃喃道：“如果你還活著，那個孩子現在應該上小學了，都可以喊我叔叔，喊他爸爸了吧，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各奔東西，天各一方了吧，夢兒，我想你了...”
我在衛生間聽著李浩低聲的呢喃，神情黯淡，餘夢潔喜歡我，他們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怎麼看不出來呢，可是李浩喜歡她啊，從小到大，李浩都會把最好的給我，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著我們，我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傷害你，可最後都傷害了，如果我當初和你說清楚，或者答應你了，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
我在心裡這樣問著自己，我不知道，擰開花灑，冰涼的水灑落下來，打溼了長髮，遮住了眼睛，這一刻，我也很想你，夢兒。
我閉上眼睛，很少流淚的我，這一刻，我感覺眼睛溼溼的。
繁華的上海，明月當空，偌大的公寓，兩個男人，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同時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身體死亡，靈魂卻留在兩個男人心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