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
安第山脈的夜晚並不寧靜。冷風呼嘯,獸吼如鬼哭狼嚎充斥著整個夜晚。
連綿起伏的花草樹木形成一片綠色的海洋,在這片海洋之中,一處灰色的木屋如同海洋中的一葉小舟飄浮在這綠茫茫的樹海之中。
樹叢中各類鳥獸在夜晚興奮的如同久未出籠的猴子,四處遊竄著尋找自己的食物,然而這些獸類卻從不接近木屋百米之內。
偶爾有鳥獸不小心衝撞進木屋的怪圈之中,就會瞬間爆裂開來,血肉揮灑,這木屋顯然有著一層無形的結界。
木屋中,千奇光著身子躺在盛滿鮮血的大桶中。
這桶中血液是獸類王者白虎的血,而且是變異後白虎的血,白虎的血是鮮紅的,而此時浸泡了一天之後,這血已接近暗黑色。
木屋的角落中,給千奇餵食人血的小女孩躲在那裡瑟瑟發抖,不是因為冷,是因為害怕。
她害怕發生過和未發生的任何事,更害怕黑袍血族鐵蘭,每次只要那個男子回來,就一定會要她生吃一些動物的肉,小女孩雖然想反抗,可是每次想要反抗時都會失去意識,清醒時,她只能感覺到口中生肉的血腥氣息。
每次她都會作嘔,但她也明白,若不是這些生肉,她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但是兩年這樣的生活,就算她的身體可以承受,她的精神也無法承受了。
一想到過去的種種遭遇,一想到每週都要放一次血來給這屋中少年治療,小女孩眼神突然充滿了仇恨,她停止了抖動,站了起來,看向千奇的眼光中滿是憎恨。
她曾想過要逃,可是任她如何拼命,也走不出這木屋百米範圍之內。
"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他死了,我就不用受這些折磨。"小女孩看向千奇自語道。
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稚嫩的小臉上現出一絲與之年齡不符的絕決。
她迅速跑到屋外折了一根竹子,用石塊將竹子一端磨出了一個尖,走到桶前,她高舉尖竹,然而這時她猶豫了。
眼前少年面目清秀,有著一張不染世俗的無欲面容。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不問世事的少年,卻已經躺在桶中一動不動兩年了,他到底怎麼了?他受了什麼傷,為什麼兩年都沒醒來?他的左臂為什麼只有一半,他有著怎樣的過去和遭遇?
一瞬間女孩想了很多,她覺得眼前少年似乎比自己還要可憐,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大聲抽泣了出來。
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可是她又不想置少年於死地。
該怎麼辦?
淚水迷糊了女孩的雙眼,不知道是不是淚水矇住了眼睛還是產生了幻覺,她彷彿看到這個兩年來如同植物般的少年動了一下。
是錯覺嗎?
女孩忙擦乾了眼淚仔細看去,果然,少年動了,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雖然動作很緩慢、很輕微,但女孩還是看到了。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千奇的動作越來越大。
他的喉嚨不停地滾動著,似乎很乾渴,極度渴望得到水的滋潤,但女孩知道他是想喝血了。
怎麼辦?女孩開始害怕起來,害怕少年的醒來,雖然兩年相處,但他並不瞭解少年性格,如果他像黑袍血族一樣殘暴該怎麼辦?
桶中少年掙扎著想要動作,他耗費了極大的力氣動過之後,再次陷入了沉寂,似乎這一次沉寂之後會永遠昏睡下去,再也無法醒來...
不,你才剛醒,怎麼能再睡呢?
女孩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將鮮血灌入桶中少年的口中。
"好疼!"疼痛感讓她忍不住流淚,兩年來雖然每週都會咬破一次手腕,但那時她的意識都不清醒,所以感覺不到痛苦,可是這次,她卻是痛的難以承受。
少年沒有動作,女孩開始著急,帶著哭聲喊道:"你喝啊,你喝啊,好不容易醒過來的,怎麼能再睡過去呢?"
彷彿聽到了女孩的哭訴,一隻有力地手緊緊地抓住了女孩如同蓮藕般的手臂。
咕咚,咕咚。少年血族開始大口大口地吸取著女孩的血液。
女孩被嚇到了,她想退開,可是少年的一條手臂如同鐵鉗般鉗住了她的手,任她如何掙扎也逃脫不開。
血水如泉湧般被抽離,女孩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絲絲地減弱。
"我要死了嗎?"女孩搖了搖身子倒了下去。"血族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真不該這樣做呢!"
女孩倒下了,桶中少年卻站了起來。
當千奇終於掙開雙眼,看到右手緊緊地抓著一個女孩的手,口中不停地吸取著她的血液的時候。他愣住了,這一幕把他給嚇到了。
"我怎麼會喝血?"
千奇急忙鬆開了女孩的手臂,女孩順勢倒了下去。
"喂,醒醒。"千奇大聲叫著,可是小女孩卻沒有一絲反應。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女孩是誰?這是怎麼回事?爺爺呢?"一連串的疑問在千奇的腦袋中閃過,讓他覺得頭痛得彷彿要炸開一般。
雖然有很多疑問,千奇還是以女孩的性命為先,他知道女孩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暈過去的,隨時有失去性命的危險。
這一刻,千奇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暗紅的血液流入到女孩的口中。
血族的血有治癒功效,這或許能救她一命,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女孩慢慢地醒了過來,當她睜開眼看到那個血族少年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的時候,一下子跳了起來,躲到了角落中,渾身顫抖了起來。
"喂!"千奇上前一步,想要確認女孩是否受傷,女孩卻驚聲叫了起來:"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聲音顫抖,似乎充滿了恐懼。
"我不會傷害你的。"千奇語聲溫柔。
"不要過來!"女孩卻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顫抖的更加厲害。
千奇看著女孩,柔弱的背影,嬌小的身材,黑色的長髮,一身粗布衣衫卻不掩她白皙的皮膚。女孩將整將臉都貼進了牆角中,縮成一團,顯然受了極大的恐懼。
"好,我不過去...我不過去。"千奇看著女孩,心中忍不住憐惜起來,可是又不好靠近過去。"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女孩沒有回答。
"可以告訴我我睡了多久嗎?"
女孩依舊沒有回答。
"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爺爺哪去了嗎?他安全嗎?我很擔心他。"
女孩還是不說話。
千奇終於死心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女孩心中對自己的這份恐懼一定來自於'吸血';的那一幕,而且這份恐懼一定根深蒂固。
模模糊糊的,千奇彷彿感覺到吸血的那一幕是無比的熟悉,吸血的感覺也是如此的深刻,就彷彿已經重複過無數次的動作。
"看來我對她的傷害很深,還是讓她一個人呆會吧。"千奇想了會,走出了木屋。
出了木屋,眼前的景像讓他震驚了起來。
木屋前是一片一片血色的汙漬,百米外則是一圈動物的碎肉,無數的食屍鳥類在外匯聚成一圈,咬食著各種獸類的屍塊。
然而,這些黑色的鳥類卻無一隻飛入木屋百米範圍之內。堆積的屍塊圍成了一個百米的圈子。
一切,都顯得無比怪異。
此時,距離千奇百丈之外叢林中,披著黑袍的血族鐵蘭正拖著一隻黑熊向回走著,當他隔著百丈之距看到木屋外的千奇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終於醒了。"
鐵蘭嘿嘿地笑著,雖然相隔百丈他依然能看清千奇眼神中的迷茫,依舊能聽到屋中女孩抽泣的聲音。
看到這一切,鐵蘭將比他塊頭大了兩倍不止的黑熊隨手丟了出去,就那樣靜靜地立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看到千奇再次踏進木屋,聽到千奇向小女孩說道:
"我叫千奇,你呢?"
"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人類,我知道的,因為你的血與血族的血不同。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好嗎?"
當鐵蘭聽到這裡的時候,他笑了,笑的如同計劃了多年的陰謀突然間得逞一般。幽幽自語:"主人啊,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當年你一直想要殺死的兒子了,真是期待你將如何面對這一切呢。"
下一刻,鐵蘭的身影陡然消失,突兀地出現在木屋百米之外。
食屍的黑色鳥類被突然出現的鐵蘭嚇得尖叫著四處飛散,聽到動靜的千奇也第一時間出現在木屋門前,當他看到對面的黑袍血族在對他笑時,突然間有種墜入冰窯的感覺。
好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