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嗎?”叮叮艱難地站起來,口吻中帶諷刺的味道,“這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哦姳醬,曾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呢,可惜都沒這個福分,你明白嗎?”
“是麼?”謝姳無暇去顧及這個,退後兩步便全神貫注地環視起周圍漆黑的灌木叢來,“大姐您這可得真客氣。”
她誓一定要揪出那個黑衣女,然後將那張臉打個稀巴爛!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強的謝姳此時正咬著牙。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原因要這樣子,現在這個時候她們大可以拍拍屁股,繼續往樹林外逃跑。
憑兩人的實力,這距離算不了什麼。
只可是,只可是……一看到那個黑衣女,她心裡就會很莫名地如被針刺。
是的,很莫名地不爽起來。
“咿呀,姳醬你不要這麼嘛,”叮叮一邊嬉笑,一邊裝出很害怕的樣子,“以前啊,那些社會名流、大款大爺,有多少人變著法想要加入。我們輕易還不肯收他們呢!組織的精英可是非常少的,你能有幸成為其中一分子,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呀。”
“……”謝姳看了看叮叮,很艱難地擠出一苦笑。
這似乎對那些傢伙馬屁過頭了,然而其中的諷刺意味,兩人可相當心知肚明。
“不過放心,他們答應過我父親。絕對不會傷害我一個手指頭的!”叮叮拍起胸脯保證,“我想啊,等他們捉到我們時,他們疼愛我們還來不及呢,怎捨得傷害我們?”
“哦,”不知道為什麼謝姳突然很想笑出來,“啊,是的。還疼~~~愛呢,”可如今的形勢似乎讓人笑不出,她只好淡淡地繼續問道,“那現在我們呢?”
“現在?”
叮叮沉思片刻,突然就瞪大她那雙美麗的眼眸,豎起食指,“現在沒有辦法咯,那就先讓我們疼愛一下他們好咯。”
叮叮一會唱黑臉,一會唱紅臉,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她沖淡很多。
“噗~~~,”看著她那古靈精怪的臉,謝姳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很舒心。
是的,對於她來如今的大姐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躲再角落裡哭泣的女孩了。
曾幾何時,她跟任何一個多愁善感的女神一樣。在每個夜晚裡,總以為自己是最快樂,也是最幸福的。可是在眼淚掉下的那一刻,才深深的知道,再多的假裝,再多的無所謂,依然還是騙不了自己最脆弱的那顆心。
所以。
大家都沒有不勇敢,謝姳握緊槍柄。大家都很堅強地不讓自己哭泣,也很堅強地告訴自己我們可以的!畢竟她們知道再多的傷心也不能讓自己回去了,能做地就只有一天一天地讓自己堅強起來。
而她們也就一天一天忘記了,怎麼哭泣。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背靠著背,那翻飽經世事滄桑的話語環繞在兩人的心中。
“行,先讓我們疼愛一下他們先,”謝姳笑道。
“嗯,姳啊,”叮叮從大腿皮夾中抽出她唯一的武器,一把破舊的匕,“記不記得母親臨終前,追憶昔日繁華時,跟我們過什麼?”
雖然看不到叮叮的臉,然而謝姳依然能從話語中感受到她那顆熾熱的心。
“夫人的話,謝姳那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冷笑緩和很多,透出了些溫度,“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優雅高貴。”
“嗯!或許老天不曾給我們一個傾城傾國的驚世容顏,可是這並不妨礙我們做一個優雅的女人,”叮叮自信地接上去,“我們不一定要錦衣玉食,更無需名車豪宅襯托。只要滿心的篤定與安閒,那便是自然優雅。”
沉默兩秒,謝姳撇撇嘴,“好像這些,我們都有哦。”
“我……”叮叮鬱悶了,“嘿!好不容易提起勁來,你這丫頭能不能不要吐糟呀。平時又不見你這麼好幽默感。”
“好好好,行,”謝姳也認真起來,“那我們為了能夠繼續優雅地活下去,你就不要我欺負他們咯!”
“欺負?哼!不要這麼好哇,”叮叮一本正經地道,“我們是絕不會欺負像他們那樣的朋友的!”
又開始教了,不好的預感啊,謝姳柳眉一皺。
“按你們槍擊營的法就是,我們僅僅是想透過交流,讓他們感受到恐懼,讓他們知道人的本性,明白我們的目的。最終完全與我們合作,又或者,死亡。”
“這還不叫欺負,嗎?”
叮叮有生氣了,“平常你不是最討厭那些假裝清高的人嗎?撕下他們的面具,讓他們丟掉虛偽與這個世界平等相對,這不是你所期望?”
“是這麼,可是……”
面具嗎?謝姳沉思起來,撕下別人虛偽的面具的同時,自己又何嘗不是帶著虛偽的面具呢?
帶著虛偽去揭露別人的虛偽……這有意思麼?這有意義嗎?也許,這個世界本來就這麼矛盾,又本來就是這麼不公平。
因為她知道,當虛假的面具撕下時。看到卻是另一種的感慨,另一種的傷痛!
老爺跟夫人所嚮往的世界,在四家族面前簡直就是個笑話。一個沒有紛爭,沒有殺戮,沒有悲傷,甚至沒有死亡的世界。
有可能實現嗎?
“你想想看,在以後的世界中,大家都能夠和諧相處。如此溫馨的畫面,難道你不願意看到嗎?難道你就不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叮叮依然堅信著。
傳中的烏托邦。
聽著叮叮描述的話語,裡面充滿熱情,充滿希望以及所有的情感。謝姳實在是不忍心去打破她這個無法實現的理想。從到大,每當大姐失落猶豫的時候,她都會去肯定和鼓勵她。
但是,當自己失落猶豫的時候,誰來肯定和鼓勵自己?
謝姳深呼吸起來,“好好,我保證。我不會欺負他們,這樣總可以了吧?”
是的,她不需要別人來肯定和鼓勵。因為她還活著,只要自己一天還活著,那就自己來肯定自己,自己讓自己優雅地活下去好了!
叮叮沉默了,“……”
“剛才,黑衣女是在這邊消失的,對不?”謝姳見狀,便轉移起話題來。
“是的,”叮叮察覺到謝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但依然是談笑風生,“那我們怎麼一危機感都沒有?還有其他組織的人,不定突然,不!不定下一秒我們就會變蜂窩的哦親!”
“您還有閒情逸致淘寶體呢親……”謝姳換彈上膛。
叮叮吐吐舌頭,“好嘛,不玩了。”
“實在的,現在已經是肉在針板上了!大姐您猜猜我們還有多少機會?”謝姳很耐心地做起了匯報工作。
“機會?”
“嗯,他們的隊伍估計在我們跟黑衣女周旋的時候,早已經將這裡重重包圍起來。只要啊武那家夥一聲令下,我想我們就再也回不了去了!就算我們仍有這個心,但距離這片樹林的邊界,似乎還有一段路程。”
“然後?”叮叮笑了笑。
“他們現在應該就想靜觀其變。而我們,先不管那個黑衣女的身份是誰,要避開她野獸般的襲擊,還要從接下來的重重包圍中突破而出。在這段不長不短的山路中,若然只要身中一槍,那便無法逃脫了。從資料上來理解,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機會。我們也許再不會看到大家的歡笑,甚至再也看不到今天的日出,”謝姳得很淡,彷彿不是在描述自己的處境一樣。思考兩秒,再次接上去,“還有雨煮的晚飯。”
叮叮沒有話,只是看著前面的黑暗。
“喂,我家咚咚煮的不好吃麼。”
“呃!”謝姳懵上一下,沒想到叮叮會問這麼一個問題。她略為思考,似乎帶為難,“也不是不好吃,只可是……”
“可是什麼?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蹭的呀!”叮叮顯然對謝姳的反應很不高興,“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就坦白吧。”
“哦,”謝姳給另外一把手槍換上全新的彈夾,“只可是再好吃,那也已經吃了十幾二十年了好哇。”
“……”
靠!好有力的吐糟!
叮叮回想一下,那也是的,吃妹妹的飯還真吃了十幾二十年了呢!
但是!她可想繼續吃下去啊!
所以,她們不能載在這裡!
“雖然已經吃了這麼久了,”叮叮的語氣忽然強硬起來,“但是我可想繼續吃下去哦親!看來我們不真的給顏色疼愛一下他們,他們是不會開竅的!那我們的機率呢?”
“零,”對於這樣的威脅,謝姳也沒有顯然的方寸大亂。
“坑爹!”
“是有一……”
“那我立刻就去把她引出來吧,我們再磨蹭也不是辦法,”叮叮乾脆邁開大步向草叢走去。
“不!”謝姳猛地慌了一下,撲上前去,拉住叮叮的衣角馬上就把她按躺下去。
“哎呀!姳啊!你幹嘛啦!”叮叮也沒反應過來,只好任由謝姳死死地壓住自己,埋怨道,“你大姨媽來啦,這麼磨唧!”
話音未落,猛然幾聲劃破天際的聲響!一排子彈便從密林深處再一次疾射而來!子彈射在岩石上閃著熾眼的火光!突然而來的電光火石,真讓人大失方寸。
叮叮瞳孔猛然收縮。
這一次子彈也未中目標,皆射打在旁邊的岩石上!跟上次打在樹幹上是一樣的。謝姳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也許只是警告……
就像——寵物要離開籠子,主人的警告。
“別急,大姐,”謝姳幾乎用蚊子般的聲音出這話,“上次是我急著當靶子,這次是你急著當靶子。可兩次,他們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要拿我們的命。”
“那就明,”叮叮拍拍胸膛,定下驚來,接上去,“那就明他們想活捉我們?”
“不,”謝姳搖搖頭,“我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哦?”
“他們人應該不少的,現在我們被拖困在這山丘上,他們大可以一湧而上,這估計瞬間就可以制服我們。對於資料來,只要能拿回我們手上的光碟,而我們的生死是無關重要的。只是他們為什麼不這麼做,我想有別的原因!”
“呵呵!早知道不就好了,我們何必這樣傷了腦細胞呢?”叮叮見謝姳也想到了跟自己一個方向去,轉眼又唱起了紅臉。
“早知道?”這下輪到謝姳懵了。
“當然,一詞簡之曰!困獸鬥!”叮叮將謝姳從地上攙了起來,扶著她重新背對著背。並在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紙巾擦了擦匕的刀刃,“怎麼樣?該明白了吧?”
“既然知道他們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傷害我們,”謝姳將一把手槍塞給叮叮,“那麼我們逃脫的機率就會一下子提升到了95%,基本上不需要理會了。”
“還有另外的5%呢?”叮叮默默地接過手槍,緊鎖著眉頭。
“那是因為我真的大姨媽來了。”
“……”叮叮沉默幾秒。不厭其煩地交代起來,“好好好,算我個2.5%。”
“……”謝姳遲疑了一下,無奈地了頭。
“那好,現在就讓我們將疼愛還給他們吧!”著,叮叮上膛對著樹林微笑起來。
“您想怎麼樣?”腹一糾,謝姳略帶痛苦地掩住臉,自言自語般地問道,“現在我們可以直接開溜的。”
叮叮雙手緊緊地拽住槍柄,“不,我們要演好這場困獸鬥。”
“真的……”
不過聽到叮叮如此滿懷自信的話語,謝姳也沒有任何意見了,畢竟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加上她還真的想斃了那黑衣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困她們在這裡,還強制要她們跟那黑衣女糾纏。但是如果她們不走的話,那就正中對方的下懷。看了看叮叮,謝姳也瞭解她心裡想的什麼,那也是相當明白現在的處境的。
既然大姐想“玩”的話,她沒有理由不奉陪到底!
謝姳也笑了笑,“那行,斃了她就趕緊回去吧。”
“嗯,”叮叮頭。
突然,一個沉悶而尖銳的聲音響起,“哇啊~~~!”
只見一個黑影從一棵樹上從天而降,穿著嚴實的黑色皮衣,手持的那把斧頭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謝姳冷哼一聲,“她聲音真難聽!”
“你這話了不止一次了,”叮叮笑道。
黑衣女在兩人中間一斧劈下來,原來是背對背的兩人也不得不分開來,以躲避這次突如其來的襲擊。
三人對峙數秒,黑衣女突然看向叮叮,一邊嘿聲笑道一邊舉起武器飛奔過去,“哇哈哈,嘿嘿~~~!”
一下來不是找自己?不,其實也就兩個人,不是自己就是大姐了。
謝姳看見了勃然大怒,也不禁向那叮叮那邊望去。拉準瞄準鏡,對著黑衣女,隨時準備開槍。這麼近的距離,即使是晚上,要爆頭,這可比吃菜還簡單了。
幾招格擋,躲閃之後。卻見叮叮明眸含怒,扎好的馬尾已散亂披下。始終是匕對斧頭,本身力量上就有懸殊了,但她兩隻腳依然如行雲流水,跟黑衣女有意無意地周旋著,躲避著她的進攻。
叮叮的眼神變得凌厲且嫵媚,夾帶著俏煞的寒意與迫人的**。她覺得面前的黑衣女,一定不簡單,也許等她清醒了之後,能有個答案。
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因為叮叮受襲,樹林裡所有的槍口似乎都轉向了謝姳。當她向前一步的時候,都“闢辟啪啪”地射在她腳步前!
“你們這群人!”謝姳忍不住了,“行!那我就先解決了你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