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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春江(二)

尤銘微微頷,道:“項大人免禮。不知項大人將本王與王妃安排於何處?王妃路上染了風寒,正需歇息。”

項達生恭恭敬敬的道:“宋王殿下住在‘聽雨軒’,既然王妃身體不適,請隨下官前來。”

那“聽雨軒”構局極為精緻,竟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項達生道:“我家皇上聽聞殿下前來,知道殿下自小生在江南,對於江南的景緻必然極有感情。這才命下官,特意打掃出‘聽雨軒’,供宋王殿下下榻。”

尤銘四處掃了掃,淡淡笑道:“受到如此盛待,本王甚感榮幸。還請項大人,向你家皇帝轉達本王的謝意。”他走進房內,將若惜放到床上,替她掖好棉被。出來問道:“項大人,不知其他五國君主可都來了嗎?”

項達生道:“回宋王,五國都已到了。除了北胡是太子呼韓邪來訪之外,其餘蜀、鄂。大理。西羌四國都是君主親至。”

尤銘點了點頭,道:“項大人,那五國君主都住在什麼地方?”

項達生道:“呼韓邪太子住在‘回寨’;蜀王崔善下榻‘寶月齋’;鄂王杜威在‘琅琊閣’;大理王刀西米在‘慈溪洞’;西羌王阿克蘇住‘土樓’。”

尤銘頷道:“項大人若是沒事,且先下去。本王車馬勞頓,想要休息了。”

項達生恭恭敬敬的施禮道:“既如此,下官告退。殿下如有什麼需求,只管吩咐下官。”

待項達生走後,韓青來到尤銘身邊,附耳低語道:“一共有三十四個探子,都是大內供奉,氣息隱藏都很好,算得上高手。”

“呵!”尤銘冷笑道:“程義還真看得起我,連大內密探都用上了。”

韓青低聲問道:“要不屬下去把他們除了?”

尤銘搖了搖頭,道:“主人家本就不放心我們,要是再把他們苦心培養的大內密探弄死幾十個,豈不是要對我們驚疑更甚?那樣,我們的自由就更會受到限制。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就這樣,別去管他。能讓他們看到、聽到的,他們知道了也無妨。要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就憑這些個廢柴,能知道什麼!”

“不錯!”譚綸插口道:“殿下說得不錯。剛剛王侍衛對我說,我們的車馬行禮,一安置好,立刻就遭到了他們的搜查。他沒有殿下的指示,不敢輕舉妄動。”

“好!”尤銘頷道:“以後大夏的官員只要不闖進王妃所住的內室,他們想搜查哪裡,就讓他們搜查哪裡。就是他們想看本王的隨身物品,也隨他們。”

“這怎麼能行!”韓青反對道:“殿下是何等身份,豈能遭受這樣的侮辱?”

譚綸也附和道:“是啊,殿下!這樣的奇恥大辱,您豈能忍受?”

“呵呵,”尤銘拍了拍他們倆的肩膀,笑道:“你們以為這是奇恥大辱,我倒認為是上天賜予我們成功的良機哩。這次程義不僅陰謀不成,還要顏面盡失!”

恰在這時,扎西走了進來,報道:“殿下,北胡呼韓邪太子求見。”

“哦!?——”尤銘和譚綸對視了一眼,均感到一個巨大的契機飛來,急忙道:“快請!”

一位身著白色裘袍,身材魁梧,留著一部大鬍子,腦後梳著三縷辮子的北胡大漢大踏步走了進來。早已站在院門口等候的尤銘,立刻笑呵呵的抱拳迎了上去:“不知太子駕臨,小王有失遠迎,還請太子殿下不要見怪啊。”

“哈哈!”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宋王殿下長途跋涉,剛剛安頓下來,我便來攪擾,該請求原諒的是我才對,宋王殿下何須道什麼歉?”呼韓邪的漢話竟是說得十分流利。

尤銘哈哈大笑,依照胡人的習慣,和他緊緊地摟在一起,重重的互相拍了拍後背。

呼韓邪笑道:“宋王殿下對我們胡人的習慣很是瞭解啊。”

尤銘也笑道:“太子殿下的漢話,幾與漢人無異了。”

兩人對視一眼,爆出一陣會心的大笑。

他二人相攜走入屋內,關上門窗。呼韓邪道:“宋王殿下不請自來,難道不知道此行的兇險嗎?”

尤銘微微一笑,扭了扭手指上的墨玉戒指,道:“富貴險中求,太子殿下不也千里迢迢從石國(石國是北胡都城)來了長安麼?”

呼韓邪笑道:“可是我與你不一樣,我是被大夏邀請的貴賓,而你卻是不請自來,主人家只怕討厭的很。”

“呵呵,”尤銘端起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道:“有什麼不同?在你我眼中,長安都不過是一塊讓人垂涎欲滴的肥肉罷了。只不過你要的是長安的子女財帛,而我要的是長安的土地百姓罷了。我們都是一條餓極了的野狼。你說,在餓狼的眼裡,會因為這塊肥肉放置在陷阱裡,而不去追逐取食的嗎?”

呼韓邪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不錯,真正的野狼絕不會放過任何的食物,即使這個食物充滿了危機與陷阱,野狼也會去嘗試的。”

尤銘呵呵一笑,道:“太子與我心有戚戚焉。”

尤銘將杯中香茗飲進,站起身來,笑道:“久聞長安春水河煙花風流,乃是關中頭一等好玩的去處,聲名遠揚,不亞於金陵的秦淮河。小王早已是慕名已久,今日正好有機會前去領略一下春江的風光。不知太子殿下可有這個雅興,陪小王一同欣賞一番?”

呼韓邪笑了起來,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後院的方向道:“宋王殿下果然風流,聽說這次入秦,還帶著一位美貌溫柔的王妃。你下車伊始便想這件事情,你就不怕後院失火嗎?”

尤銘將青花瓷的茶盞放下,笑道:“我身邊的女人都對我俯帖耳,溫順的很呢!”

呼韓邪朝他豎起了大拇指,笑道:“宋王果然厲害!男人最得意的兩件事——戰馬和女人,看來都被宋王**得很好。這在我北胡人看來,那可是最令人尊敬的勇士啊!”

尤銘笑著捶了捶他的胸口,笑道:“太子殿下這是取笑我了!如何,太子可願意和我一遊春江風情?”

呼韓邪笑道:“宋王殿下相邀,敢不從命?”兩人相視大笑,相攜出了鴻臚館。

這長安城中最熱鬧的便是春水河,河流兩岸處處燈火輝煌,河面之上遊蕩著許多畫舫,乃是煙花女子聚集之地。每到夜晚整個長安的富商權貴便會到此地來尋歡。

夜色初臨,尤銘和呼韓邪坐在小舟之上。春水河的河面之上,早已漂滿無數的蓮花燈,點綴得整條河流宛若仙境。春水河兩岸處處笙歌,點點宮燈,說不盡的繁華景象、絢麗風光。只見水面上百餘艘畫舫緩緩來去,舫上掛滿了紗帳絹燈。成百艘遊船穿梭般來去,載著尋芳豪客,好事子弟。各人指指點點,品評各艘畫舫裝飾的精粗優劣。

尤銘讚道:“長安春水河果然名不虛傳,若非是這些遊船畫舫的構造形式,我險些以為這是我們金陵的秦淮河呢。”

呼韓邪笑道:“我是兩天前來的這長安,只是那時剛從風雪冰天的石國趕來,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哪還有什麼心思來這春水河上尋歡?今日一見果然歎為觀止。單單是這春水河流如此之緩,又處於北方秦嶺之中,卻能河面不冰,就已經是一道人間奇景了。”

尤銘伸手感受了一下水溫,笑道:“這春江水溫頗高,沒有半點寒冷之意,想來是河底蘊含有大量硫磺,地熱豐富所致。長安自古便多溫泉,想來也是這個道理。”

為他們操舟的老艄公笑道:“看二位大爺的衣著口音好像不人?”

尤銘笑道:“老丈好眼力!我來自大明,這位公子來自北胡,我們都是仰慕這長安春水河的美妙風景而來的。敢問老丈,何處是這春水河最美的景緻?”

那老艄公笑道:“要說這春水河最美的景緻,推‘闌珊舟’。”

“‘闌珊舟’?”尤銘頗為疑惑的重複道。

那艄公點了點頭,道:“大凡秦地男子,沒有不知道‘闌珊舟’的。和大明宋王寵妃,當年的金陵瀟湘閣名妓姬雪雁齊名共稱冰雪雙姝的長安名妓雲冰清姑娘便在‘闌珊舟’上。”

長安名妓雲冰清的名頭尤銘自然知道,也並不懷疑她的美貌。不過聽了剛才那艄公的話,尤銘卻沉下了臉色,勢如閃電般卡住了那老艄公的脖子,聲冷如冰:“宋王殿下乃是我等大明子民心中的神明。他的王妃自然也是高貴出塵的仙女,容不得別人半點毀傷。倘若再讓我聽到你口中有不敬之詞,我便摘了你的狗頭!”說著鬆開那老者,陰沉沉的坐了下來。

那老艄公受了這樣的驚嚇,哪還敢說話,只得掉轉船頭,往“闌珊舟”駛去。

呼韓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過是個沒有見識的愚民罷了,你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