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碧霞居專案(六)
天天離開胥忖朱辦公室後,胥忖朱坐在辦公室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到底如何處理,才能夠儘可能地減少後患,而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自己今後的仕途和人生。雖然在這個專案中胥忖朱一下子就得到了一千萬元,但胥忖朱的心裡並不高興,反倒是非常不安,他覺得這個邱克為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敢在一個專案上就弄這麼多錢。胥忖朱心裡一直擔心,這個膽大妄為的邱克為如果哪一天東窗事發,說不定就會把自己牽扯出來。胥忖朱因此在內心裡總是感不安,他並沒有因為邱克為在這個專案上對自己的巨大回報而認為這個邱克為不錯,相反對邱克為還有些恨之入骨。因為胥忖朱也覺得邱克為公開用自己的身份證在銀行開戶,這是一個明顯的線索和把柄,如果相關部門一查,很容易就查到,如果追查起來,自己根本就說不清為啥子在銀行裡突然會出現一千萬元的存款。但胥忖朱儘管痛恨這個邱克為,但又感到無可奈何,胥忖朱既不敢對邱克為採取任何不友好的行為,再加上他對錢的喜好,根本不願意法把這一筆錢退還給邱克為,當然也不敢把這筆錢拿出來交給紀檢等部門,只能把這個不知道何時爆炸的定時炸彈惴惴不安地揣在懷裡,並且在心裡準備著隨時被邱克為牽著走。因此,在對安寧區幹部的處理上,胥忖朱也不敢處理得過重,擔心被處理的幹部不服到處上訴。胥忖朱清楚,區上的幹部在這個問題上是無辜的,受處分也是冤枉的。
想來想去,胥忖朱都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他又找不到能夠和他交心的人一起商量,即使有,這種事他也不敢和第三者商量,胥忖朱更不敢給他的老丈人說。最後,胥忖朱想,如果實在不行,就利用自己的書記職權,強行通過對安寧區幹部的處理意見。
於是,胥忖朱把順達央找來,明確告訴順達央自己對安寧區碧霞居專案涉及幹部的處理意見:給予安寧區區長哈得利黨內警告處分,給予安寧區政府常務副區長苟茗成行政記大過處分,免去其副區長職務,調市人防辦任副主任。對於安寧區的科級幹部,由區上比照市上的處理結果進行處理。但可以建議區上給予區發改局局長黨內嚴重警告,行政上調離現任職務的處分;對區交通局長、區發改局分管副局長和區民宗局局長分別給予黨內嚴重警告,免去其現任職務的處分。”
這樣的處分意見和市紀委常委會研究的意見完全不同,並且明顯偏輕。面對這樣的意見,紀委又開了常委會,順達央弄得左右都不是,本來想在胥忖朱面前解釋一下,但胥忖朱非常決斷地說:“你不要說了,就這樣處理。”弄得順達央心裡很不舒服,但既然胥忖朱作為市委書記已經說了明確的意見,儘管不符合程式,自己作為下級,就只有服從,並且還得把市紀委的幾個副書記召集起來,傳達了市委書記胥忖朱對碧霞居專案涉案人員的處理意見,要求分管副書記按照胥忖朱明確提出來的意見做成材料報市委審定。儘管順達央自己對此也有意見,但還得做幾個副書記的工作,要他們從大局著眼,不要侷限於一時一事。這也是作為紀委書記的無奈。不過,對這種無奈,作為紀委書記來講,也算是見慣不驚了。
有關碧霞居專案涉及到安寧區幹部違紀的處理意見,經寧秀市紀委常委會研究後,正式提交給市委研究審定。
在市委常委會上,順達央介紹了涉及到安寧區碧霞居專案案子的基本情況和省發改委、省審計局的審計情況以及省紀委一直要求對這個案子進行嚴肅處理的意見。之後,胥忖朱沒有象按照中央有關在討論決定重大事項時,主要領導不得首先發言的要求執行,而是在順達央介紹完情況後,就馬上說道:“有關安寧區碧霞居專案嚴重違規的問題,省紀委一直很關注,市紀委也進行了深入的調查取證,確實存在非常嚴重的問題,必須對相關責任人進行處理,現在市紀委提出的處理意見,是市紀委根據有關規定,並經市紀委常委會議研究以後形成的,我作為市委書記,我個人認為這個處理是恰當的,既體現了我們黨歷來倡導的從嚴治黨的要求,也體現了我們黨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可以就按市紀委提出的處理意見予以確認。如果其他同志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就進入下一個議題。”
胥忖朱本來想就此結束這個議題,沒想到呂筱仁卻並不想讓胥忖朱如願。呂筱仁也聽說了有關安寧區碧霞居專案的事,他曾經在安寧區上工作過,對這幾個涉案幹部比較瞭解,感覺這幾個人不敢這麼大膽,這其中肯定另有問題。再加上常務副區長苟茗成聽說自己將會被處理,內心裡很是不平,感到自己很是冤枉,專門找過呂筱仁,希望呂筱仁能夠幫他說說話。苟茗成是呂筱仁在區上任書記時從區委辦公室主任職務上提拔為副區長的,在胥忖朱到寧秀前,呂筱仁利用他與雲萬里的關係比較協調的條件,將其調整為常務副區長。因此,苟茗成可以說是呂筱仁一手扶持起來的,現在無辜受到處分,呂筱仁也覺得氣憤,聽了苟茗成的申訴和情況介紹後,他也感覺這個專案問題不小,但究竟是什麼問題,呂筱仁沒有具體瞭解過,也不敢貿然下結論,他只是憑直覺感到胥忖朱在這個專案中可能有問題。現在聽胥忖朱要急急忙忙結束這個案子,更覺得胥忖朱心裡有鬼。呂筱仁就更是覺得不能讓胥忖朱就這麼容易如願:“據我所知,安寧區的這個碧霞居專案,計劃投資五千萬元,實際上也就是三四千萬元就可以做成。而現在這個工程的造價居然達到了八千多萬元,不僅超過計劃三千多萬元,而且超投資概算那麼多,不僅不按程序報批,居然還把一個旅遊專案作為政府應急工程,不經過招投標就指定承建商。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原因?有沒有人在這裡面以權謀私,搞權錢交易?我個人覺得,安寧區這個專案相關的人員,可能不僅僅是違紀的問題,而是犯法的問題。”
聽了呂筱仁的話,副書記諸葛虹也說:“一個計劃投資五千萬元的專案,超概算將近一倍不說,不按程序報批,居然還以政府應急工程的名義不招標就直接指定承建商,僅就這一點,就應該對有關人員進行嚴處。”
祈一徵儘管沒有對碧霞居這個專案做過瞭解,但從專案建設的一般常識,就知道這個專案中間肯定存在說不清的問題。但究竟存在啥問題,誰在這裡面做了手腳,撈取了好處,祈一徵不敢妄加猜測。他本著相信組織的原則,認為紀委作為專門機關,經過調查取證,已經研究確定了這些處理意見,應該相信紀委的結論,不能因為胥忖朱搶先作結論就認為誰一定有問題。並且祈一徵也不希望在常委會上,領導之間爭過來爭過去,顯得一點都不嚴肅。因此,祈一徵說:“既然市紀委已經進行了調查取證,並且經過紀委常委會研究確定了處理意見,我個人認為,要相信市紀委,尊重紀委班子的集體意見。儘管從常識上講,這個專案確實很是值得懷疑,但沒有直接證據說明哪個個人在其中有違法行為,我們不能憑感覺處理這類問題。作為紀委來講,處理任何問題都是憑事實,講證據,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可以先按市紀委的意見處理,這樣也可以在省紀委那裡有個交待。市紀委可以繼續關注這個案子,如果一旦有新的線索或證據出現,再按新的線索或證據處理。如果久拖不決,不僅在省紀委那裡交不了帳,也會造成安寧區幹部的思想混亂。因此,我個人意見,可以先按市紀委提出的意見執行。如果以後發現有確鑿的違法證據時,再按照違法程序處理。”
聽了祈一徵的話,胥忖朱的心裡彷彿一塊石頭落了地。因為胥忖朱知道,祈一徵經驗豐富,看問題準確老道,如果他說有問題,其他人大多會相信。現在祈一徵這樣說,等於是給他胥忖朱解了圍。以後,以後的事誰說得清?並且胥忖朱想,只要自己在寧秀,誰敢就此事翻燒餅?不過,胥忖朱還是想,下來後必須要邱克為再進一步對專案資料進行完善,防止今後有人翻燒餅。同時,胥忖朱在內心裡難得地對祈一徵產生了一種感激感,胥忖朱聽到諸葛虹和呂筱仁的發言後,還真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局面,自己下不以臺不說,如果有人提出要求重新調查取證,或者讓檢察院也介入,後果如何,胥忖朱自己也不敢想象。
見祈一徵發表了這樣的意見,儘管其他人也對這個案子很有些懷疑,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祁一徵說得非常有道理,並且把方方面面的問題都考慮到了。
之後,市紀委就將寧秀市委研究的處理意見報省紀委,省紀委最後也基本原理認可了寧秀的處理意見。有關安寧區碧霞居專案的違紀案就這樣結案了。
儘管這件事因為胥忖朱的強行壓制和祈一徵的支援而告結束,但在呂筱仁的心裡,卻始終沒有把這件事放下。在常委會後的第二天,他就把市公安局副局長寧武找到自己辦公室,把他對這個專案的懷疑之處給寧武說了,讓寧武想辦法找到證據。
聽了呂筱仁的話後,作為市公安局分管經偵工作的副局長,要辦這麼一點事,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有的是辦法。呂筱仁交待後不久,寧武就安排市經偵支隊副支隊長徐在中,藉故把碧霞居專案的項目經理勞全中弄到市公安局,先是追查碧霞居專案在施工中的一次安全事故,之後,突然追問其有關碧霞居專案的經濟狀況。作為項目經理,在施工過程中出現安全事故本來就有責任,現在又被追問到專案上的經濟狀況問題,儘管勞全中作為項目經理對具體的帳務情況不清楚,但他也知道這個專案存在不少問題,之前他也曾經給自己的老闆邱克為談到過他心裡的顧慮和害怕,但邱克為說他是老闆,有什麼問題他自己擔承,不需要他勞全中承擔任何責任。還說勞全中作為一個打工仔,只管做活有錢掙就行了,瞎操那麼多心幹啥。現在因為這個專案自己被公安局弄進來了,心裡感到很是恐懼。勞全中從來沒有進過公安局,現在被公安局弄進來了,擔心自己進來後就出不去。為了推脫責任,也為了自己能夠從公安局走出去,勞全中就把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如竹筒倒豆子,全部如數講了出來。在筆錄的口供上籤了字後,公安局把勞全中放了出來。
勞全中從市公安局出來後,不敢把自己被公安局請進去的事告訴其他人,更不敢告訴邱克為。他擔心自己如果把此事告訴了邱克為,輕則把自己辭了,重則擔心害怕邱克為下殺手把自己做了。勞全中在邱克為手下幹的時間比較長,知道邱克為是一個心狠手毒的人,之前曾有些把他認為是出賣了他的人做了的先例。但由於他的關系網很廣,最後只是讓他手下的一個小馬仔頂替,在牢裡坐了兩三年就出來了。因此,從市公安局出來後,勞全中強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在邱克為手下工作,只不過整天提心吊膽地過著。勞全中也想到過辭職,但他又擔心如此自己辭了,會引起邱克為的懷疑。
在提心吊膽中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見也沒有什麼動靜,勞全中的始終提著的心才開始慢慢地放下來。
事實上,寧武拿到勞全中的口供後,就影印了一份給呂筱仁,呂筱仁拿到後也沒有了下文。此事也就這樣放下來。
實際上,呂筱仁把勞全中的口供拿到後,並沒有想有什麼行動,他只是在為自己能夠掌控胥忖朱收集證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