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舍“卒”以鬥
葛洪濤在電話裡所說的幾件事,祁一徵多少知道一些,對有的問題比較清楚,有的問題則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事情的大概。但這些問題,祁一徵知道都是葛洪濤在寧秀時遺留下來的問題,並且有好幾問題至今都還沒有能解決。祁一徵弄不清楚葛洪濤為啥還會自己主動把這些問題提出來,按照祁一徵的看點,對於這種事,作為當事人來說是避之猶恐不及,為什麼還自己主動把它拉出來呢?祁一徵就覺得這有些不正常。有句俗語就說“反常即為妖”,葛洪濤自己毫不忌諱地在自己面前說這些事,其用意是啥?難道只是給自己擺他在寧秀的歷史?從葛洪濤的話語中,祁一徵聽得出葛洪濤是希望祁一徵對寧秀以前在城市建設方面存在的問題要妥善處理,不要貿然處置,聯想到前幾天市委常委會上,胥忖朱和呂筱仁提出的城市建設規劃委員會的事,祁一徵就感覺這裡面的情況不一般,背後肯定有自己不清楚的目的,至於這後面的目的是不是可以告人,祁一徵也不知道。
“好的,葛部長,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在處置寧秀城市建設中存在的問題時,小心謹慎,冷靜分析,客觀對待,立腳於不同的歷史時段來認識這些問題出現的原因,從而採取不同的處理辦法來處理。”面對一個管著全省廳級幹部帽子的領導,祁一徵只能這樣說。
“我這樣說,也是出於對寧秀的關心,同時,也是對你的信任。我作為在寧秀工作過的一員,不希望看到寧秀因為處理一些歷史遺留問題而出現動盪,進而影響寧秀的發展。”葛洪濤說道。
“非常感謝葛部長對寧秀的關心和關愛,我們一定把相關的問題處理好,不讓葛部長總是操心。”祁一徵說道。從葛洪濤直接打電話給自己的這一舉動上,祁一徵感覺這後面可能有人在葛洪濤面前說了什麼。否則的話,不可能出現自己一調研寧秀的城市建設情況,就出現胥忖朱完善城市建設規劃委員會的事,並且胥忖朱還明確地排斥自己在規劃委員會中的地位。按理說,城市建設是政府的職能,城市建設規劃委員會由市長擔任是天經地義的事,可為什麼胥忖朱卻不顧這種大部分地方的基本做法,而要自己強行擔任。當然,可以明確地理解為是胥忖朱想攬權,以方便自己在城市建設中謀取自己的好處。但葛洪濤與胥忖朱、呂筱仁之間的關係,祁一徵是清楚的。是不是胥忖朱強行要擔任城市建設規劃委員會主任,是為了能夠掩蓋葛洪濤在寧秀時在城市建設方面存在的問題呢?沒有證據,祁一徵只能在內心裡想一想,在公開場合不敢有任何言行表露。
葛洪濤直接給祁一徵打電話,並且只說城市建設方面的事,就是呂筱仁按照他和胥忖朱商量後,所採取的兩種對抗祁一徵的手段之一。在與胥忖朱取得一致意見後,呂筱仁就抽空專門到省城,去找了一次葛洪濤,見到葛洪濤時,呂筱仁就直接對葛洪濤說:“葛書記,我今天來,主要是有一個比較緊急的事想向您彙報一下。”呂筱仁一直叫葛洪濤為“書記”,之所以如此,呂筱仁心裡是反覆地想了又想的。在呂筱仁看來,這樣稱呼,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的意義:一是說明自己記情,始終把葛洪濤當老領導對待;二是暗含讓葛洪濤始終記住他在寧秀時所做的事,從而不敢輕易對待自己;三是向外界的人顯示自己與葛洪濤是老關係,而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無論做什麼事,在呂筱仁那裡,都充滿心機。
“什麼事值得你專門來給我彙報?”葛洪濤一聽呂筱仁說有什麼緊急事要向自己彙報,也連忙問道。
“祁一徵最近要對寧秀的城市建設情況進行全面調研。”呂筱仁說道。
葛洪濤一聽是這個事,心裡就感到有些不解。但他知道,呂筱仁既然專門跑來給自己彙報這件事,肯定不是那麼簡單,這背後肯定是有什麼值得自己引起注意的情況,但在表面上,葛洪濤還是顯得很平靜地說道:“啊!祁一徵對寧秀城市建設情況進行調研是正常的事嘛!城市建設本來就是政府的重要職責之一,難道這中間有什麼問題?”
“就是,正因為我們覺得這裡面祁一徵可能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和胥書記商量後,決定來向您彙報一下,我們擔心祁一徵在這裡面不要做什麼鬼。”呂筱仁有些誇張地說道。
“祁一徵能做什麼鬼?”葛洪濤不解地問道。
確實,祁一徵能做什麼鬼呂筱仁也不知道,他完全是為了引起葛洪濤對祁一徵調研城市建設情況這一做法的反感而說出這番話的,現在葛洪濤有些自問自地說祁一徵能夠在裡面做什麼鬼時,呂筱仁為了印證自己的這一說法,就編造道:“我們聽說祁一徵最近收到幾封反映城市建設方面存在問題的群眾來信,祁一徵是想借調研為名,行調查核實這幾封群眾來信反映問題之實。聽說其中就有一封反映開發和諧廣場問題的信。”
葛洪濤一聽呂筱仁這話,心裡也就有些不平靜了。寧秀和諧廣場的問題,他自己非常清楚,如果真有人去調查這件事,說不準就把自己的問題暴露出來了。而呂筱仁之所以說和諧廣場的事,也是因為他知道這是葛洪濤心裡的恐懼點。
呂筱仁這樣說,就是為了引起葛洪濤的擔心和害怕,也只有這樣,才能促使葛洪濤出面制止祁一徵有可能理索出的有關寧秀城市建設方面存在問題的行為。
“我不相信祁一徵會搞什麼鬼,倒是你和胥忖朱要注意一下你們自己的工作方法問題,不要你們自己在裡面疑心生暗鬼,本來沒有什麼鬼你們自己把自己搞緊張了。或者是你們自己在行為上不檢點,想要藉助我來幫你們做擦屁股的事。”一聽呂筱仁提起和諧廣場的事,葛洪濤就心裡有氣,他也是非常憤恨呂筱仁總是捏著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把柄,時不時地敲詐一下自己。
呂筱仁一聽葛洪濤的話,心裡就既感到氣憤,也感到不安。氣憤的是葛洪濤居然敢不再顧忌他自己在寧秀的那些問題,同時,他還反倒說是呂筱仁和胥忖朱的行為不檢點。但呂仁也不敢直接在葛洪濤面前翻臉。他只好悻悻然地對葛洪濤說:“葛書記,我們這只是擔心,萬一寧秀出什麼事,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在私下裡,呂筱仁心裡就在想,下來後如何拋一個問題出來,讓葛洪濤感覺到他這一次專門來找他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
要說找一點寧秀幹部的問題出來,對於呂筱仁來說是非常容易的事,他對寧秀的情況熟悉瞭解,再加上他培植的方方面面的力量,也使他對寧秀不少幹部存在的問題大致心中有數。這一次他親自找葛洪濤卻積了一肚子氣後,呂筱仁就在想,拋一個什麼樣的問題才能讓葛洪濤對祁一徵在寧秀的做為有所干預。小了,對葛洪濤形不成威脅沒有意義,但大了,又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到時候引火燒身。呂筱仁就他自己掌握的情況反覆考慮,覺得只有把現在市政府分管工業的副市長田興烈拋出來,才會引起葛洪濤的關注和重視。
田興烈是葛洪濤正要準備離開寧秀時從省輕工廳調到寧秀後副市長的,他原來是省輕工廳計劃處處長,從省輕工廳提拔到寧秀擔任副市長後,就一直分管工業工作。葛洪濤與田興烈的關係總的來講不是特別密切,但也還是比較關心田興烈。葛洪濤在寧秀工作過,對寧秀的人和事都有感情,因為寧秀是他唯一在地方工作過的地方。再加上田興烈是自己在市委書記任上把他調到寧秀的,葛洪濤也就對田興烈有一份特別的情感。因為這個關係,在重要的節假日或者是有些田興烈認為比較特殊的日子,如他自己調到寧秀的日子、葛洪濤調離寧秀的日子等,田興烈都會去看望一下葛洪濤。葛洪濤也因此覺得這個田興烈比較講情義,對田興烈也就一直心存好感。
田興烈火分管工業工作,自然和企業老闆打交道的時間就比較多,加上又是隻身一人在寧秀,不少時候都基本上是和企業老闆們混在一起。田興烈的學歷比較高,是正而八經的博士生。也正因為是正而八經的博士生,就有些瞧不起寧秀地方的幹部,工作之餘基本上不和寧秀當地幹部交往,在日常工作中,也時不時說一些瞧不起寧秀幹部的話,這樣一來,寧秀的幹部對他也是另眼相看。呂筱仁想到田興烈畢竟是從省城下來的,曾幾次主動向他示好,希望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能夠為自己所用,但田興烈並不賣這個帳,反倒在背後說“呂筱仁算什麼,就是一個頗有心計的小人”,你想,呂筱仁如何聽得這話,這話傳到呂筱仁耳朵裡後,就把田興烈列入了另冊。田興烈智商不錯,但情商卻不高,雖然他除了說一些讓人不中聽的話外,並沒有做出多少對寧秀幹部不利的事,但他自己在如何把握好自己的問題上,卻隨著與企業老闆們打交道的時間的增多,變成有些不能自我約束,並且把從老闆那裡得一些好處視為正常的、天經地義的事,特別隨著在寧秀工作時間的延長,他幾次提出希望能夠調回省上去都沒有能夠如願後,就更是主動在老闆們那裡打主意,要麼是錢,要麼就是女人,以至於後來寧秀有“田九妻”的傳說,意思是田興烈有九個妻子。民間甚至還有“要學就學田興烈,有志男兒娶九妻”的說法。由於只是一些社會上的傳說,田興烈沒有做出和什麼人過不去的事,也就沒有人去認真計較老百姓反映的那些事。
這一次,呂筱仁為了確保自己能夠拿捏住葛洪濤,就決定將田興烈拋出來,讓葛洪濤看一看他呂筱仁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本事。呂筱仁心裡明白,如果這一次讓葛洪濤輕視了自己,以後就會被葛洪濤更輕易。呂筱仁要做一點葛洪濤現在不敢輕視,以後也不敢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事出來,讓葛洪濤能夠始終對自己心存顧忌。為了達到與祁一徵鬥的目的,在葛洪濤不配合自己時,甚至連已經是省委領導並且是直接管著自己帽子的葛洪濤都要想辦法威脅,更何況一個田興烈。
這就是小人,這也是為什麼說“寧願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小人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不要說你得罪過他,就是你沒有得罪他,他為了達到個人的目的,都會讓你做出意想不到的付出和犧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