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真心溝通
省委把雲萬里調走讓胥忖朱擔任書記後，因為還沒有考慮市長的配備問題，也就沒有提名免去胥忖朱的市長職務，這樣一來，就等於在這一段時間裡胥忖朱在寧秀是書記、市長“一肩挑”。省上的這種人事安排，在實行黨政分開的領導體制後已經不多見了，寧秀儘管是一個相對比較小的地方，但畢竟還是地級市的建制，省上把雲萬里調走，讓胥忖朱擔任了書記，卻不及時考慮接替胥忖朱市長職務的人選，寧秀的幹部都覺得有些不理解。黨政主要領導一肩挑的直接後果就是大權一人獨攬，這與中央提出的依法執政的理念不相符。
實際上形成現在這種書記、市長由胥忖朱一人挑的局面，是省上的書記個人因為寧秀的津河事件對他造成了影響後，他對寧秀採取的一種報復性安排。只不過除了書記本人心裡清楚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外，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因素。同時，省上的這個書記到任後，很是倚重省委原來的一些老同志，而胥忖朱的老丈人總體上講原來在位置上的時候口碑還不錯，加上其在職時職位的特殊性，省上的書記就比較尊重他。基於此，省上的這位書記在找胥忖朱的老丈人聽取意見時，胥忖朱老丈人就向書記提出，希望對自己的女婿多加關照。多種因素摻雜在一起，就形成了省上書記對寧秀人事安排的現行局面。實際上，在胥忖朱老丈人的意思裡，是希望省上的書記能夠對胥忖朱多理解，對胥忖朱在工作中出現的問題多包含，並不是要讓省上的書記再提拔或重用胥忖朱。胥忖朱的老丈人清楚，他的這個女婿是不能在一個地方獨掌大權的，否則，將可能是害他。但省上的書記並沒有這樣理解，認為多加關照就是讓他在職務上再上平臺。
由於書記是一級黨委的主要負責人，書記提出來的問題，只要以一定的形式透過，個人意志也就自然上升為了組織決定。對寧秀人事的這種安排，局外人是不可能知道是省委書記個人的意志，很自然地都會認為是省委集體決策的結果。
在這種書記、市長一肩挑的現狀下，胥忖朱的自大意識當然會急劇膨脹，自然會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胥忖朱狹隘的個人意識、極端的思維方式、極強的報復心理，使得他市委書記、市長一肩挑的這段時間裡，做出了一系列稍有機關工作經驗的人都看不懂、也不可理解的動作。
在上一次市委常委會上，胥忖朱提出調整呂筱仁和副書記諸葛虹的分工，全部調整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班子，並把雲萬里在寧秀時的秘書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噶藤理調市地方誌辦公室任副主任的想法遭到呂筱仁、理一恆、江江陵等多數常委的強力反對，使得他好不容易想到的治人招數剛剛一用就失去作用。對此，胥忖朱雖然迫於常委會的壓力，只得把全部調整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班子成員、不讓呂筱仁分管財政和人事的想法擱擱置一邊，對於調整諸葛虹分工的事，胥忖朱仍然堅持，儘管在會上並沒有形成意見，但會後他還是讓市委辦公室把調整諸葛虹分工的通知印發到了全市各縣區和市級各部門。而對於呂筱仁、理一恆和江江陵，胥忖朱在心裡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總想著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場合，有意無意地打壓呂筱仁，排斥理一恆和江江陵。並且也總想著只要有機會，一定要實施他已經提出的三項樹威計劃。
雖然胥忖朱的樹威計劃在寧秀鬧得沸沸揚揚，但調整諸葛虹分管工作的通知發下去後，在寧秀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大家都清楚因為諸葛虹不是胥忖朱一路的人，幹部人事大權肯定不讓諸葛虹拿著。只不過從這件事情上，寧秀的幹部都感知到了胥忖朱獨斷專橫的作風，心裡掛著沉甸甸的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遭遇到胥忖朱的霸權。
剝奪諸葛虹權力的目的達到後，對於呂筱仁，胥忖朱並放過不管。雖然想奪去呂筱仁權力的計劃暫時擱置了，但胥忖朱並沒有沒有忘記隨時陸地打壓呂筱仁。在一次胥忖朱、呂筱仁都參加的全市經濟工作會上，胥忖朱當著呂筱仁在會上講：“我們有個別幹部，自以為自己手中掌握著人權、財權，就自以為是，就自以為可以不聽市委的話，為所欲為。我要奉勸這些人，不要忘了這些權力都是人民給的，是市委給的。人民可以給你這些權力，市委可以給你這些權力，也就可以收回這些權力。”為此，胥忖朱未經任何程式，就在會上宣佈，凡是專案資金在五百萬以上、財政開支在十萬以上的，都必須提交市政府常務會議審定；專案資金在一千萬元以上、財政開支在五十萬元以上的，必須提交市委常委會議審定。
剝奪了市委副書記諸葛虹和作為常務副市長的呂筱仁的部分權力後，胥忖朱並不滿足，又要求市委辦公室牽頭，重新修訂市委常委會議事規則。胥忖朱到寧秀市政府任市長後就提出修訂市政府規則，遭到呂筱仁的間接抵制而未能如意，現在擔任了市委書記，又提出要修訂市委常委會議事規則。胥忖朱的目的，就是想透過對議事規則的修訂，牢牢掌握決策的主動權。這一次他吸取好上一次在市政府時的教訓，要求市委辦公室在修訂市委常委會議議事規則上直接對他負責，不讓其他任何人插手。
在上一次常委會上，胥忖朱突然提出要將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成員全面調整，想以突然襲擊的方面來強行通過他的想法，但因為組織部長江江陵和市委秘書長理一恆及其他常委的堅決反對，他的這個願望沒有能夠實現。為此，胥忖朱在內心裡很是氣惱，但又無可奈何。儘管如此，胥忖朱想透過調整幹部來實現最終控制整個寧秀的想法並沒有改變，在那次常委會後，胥忖朱明確要求江江陵按程序提出將雲萬里在寧秀當市委書記時的秘書噶藤理調整到市地方誌辦公室任副主任。胥忖朱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再要求對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全部進行調整，而是想採取分而施之、逐步到位的策略，這樣一來，也就不怕江江陵不配合了。
在人事問題上，如果組織部長不配合，是非常麻煩的事。提拔一個幹部，並非完全象不懂組織工作程式的人想象的那麼簡單，認為只要主要領導點頭同意就行了。實際上，要提拔一個幹部，程式非常復雜、嚴謹，而組織部門又是這些程式的關鍵。組織部的工作是幹部選拔任用的基礎，組織部的工作不做，下一步的工作就無法做。就如修樓房，組織部門的工作是基礎，是第一層，沒有基礎和第一層，是修不成第二層、第三層的，當然就更修不起高樓。也因此，不論是誰當書記，對於組織部長這個位置都看得非常重。就是再強權的書記，也不會輕易和組織部長過意不去。
但胥忖朱不明白這一點，他為自己在寧秀既是書記又是市長而自我膨脹，感覺自己在寧秀是完完全全的一把手，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完全是自己個人的事，根本沒有把相關的規定放在眼裡，也沒有把班子其他成員放在眼裡，以至於弄成在常委會上遭到一致反對的局面，威信不僅沒有樹起來，反倒因此降低了他在寧秀的威信。
江江陵作為從事組織工作多年的幹部，非常清楚組織部長和書記的關係，在雲萬里擔任書記時，他和雲萬里配合得非常好，組織部長的角色也履行得非常到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胥忖朱一當上市委書記，就做出一些讓人感到不可思喻的舉動，特別是完全不按照程式在常委會上直接提出幹部人事任免議題，不僅嚴重違反幹部工作紀律，也把自己這個組織部長推到了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明明知道書記的做法已經違反了幹部工作程式，自己作為組織部長如果不提出來，就是自己失職。但如果提反對意見，就明擺著是和書記唱反調，這是作為組織部長非常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但現在這種局面實實在在地遇到了，江江陵不得不認真思考。在胥忖朱單獨給他和理一恆提出要把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成員全部作調整的要求時，江江陵反覆輕重權衡後提出了明確的反對意見。江江陵認為，一下子把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成員全部進行調整是前所未有的事。且不要說這些同志的工作都幹得不錯，就算是有一些毛病，也不能對兩個部門的領導作這樣的安排。如果這樣的話，不僅會在全市產生極大的消極影響，形成非常不好的用人導向，同時也會嚴重影響到這兩個部門工作的正常開展。胥忖朱後來又突然在常委會上提出後，雖然遭到了常委們的一致反對，但想到自己作為組織部長，如果和書記把關係搞僵了也不是好事，就曾私下裡和胥忖朱進行了溝通，希望能夠得到胥忖朱的諒解。江江陵說：“胥書記，上次在會上那樣做的結果，不僅對工作不利，也會對你產生極為不好的影響。會讓人感覺你不是從工作出發，是個人感情用事，在搞異己排斥。”
胥忖朱的本來用意就是如此，江江陵一句話點到了他的痛處，他並沒有因為江江陵主動來和自己溝通緩和關係而趁機拉攏江江陵，相反還馬上大為光火起來：“誰說我是感情用事？誰說我在搞排斥異己？我看就是你江江陵！”
江江陵並沒有絲毫要和胥忖朱過意不去的念頭，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好心來和他溝通，並善意地給他提出來，胥忖朱卻完全聽不進自己說的話，還會說出如此讓人難以接受的話來。
江江陵並沒有因為胥忖朱倒打一釘耙而放棄自己作組織部長的原則，他忍著怒氣對胥忖朱說：“胥書記，不是我說你感情用事，更不是我說你搞排斥異己，我只是作為組織部長，提醒你要注意這方面的影響。”江江陵再退一步說：“就是你提出要調整幹部，本來也是正常的事，但我個人覺得還是要一步一步來，不能這樣把整個班子一鍋端式地進行調整。”
江江陵已經退讓到這樣的地步了，但胥忖朱卻仍然聽不進去。這主要是在胥忖朱的心目中，總覺得江江陵是雲萬里的人，什麼事都似乎和雲萬里穿著連襠褲，因此對江江陵的印象也就一直不好。胥忖朱當上市委書記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後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個江江陵換了，他也知道作為書記如果不和組織部長把關係搞協調，對自己的工作是非常不利。自己提出要調整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遭到江江陵的極力反對後，就更堅定了胥忖朱一定要把江江陵調整掉的決心。但要調整一個班子成員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畢竟江江陵也是省委管理的幹部，要調整江江陵，必須透過省委或者省委組織部同意。但在當前，胥忖朱對江江陵還無可奈何，畢竟江江陵還是組織部長，不少事情還得透過他。因此，胥忖朱在頭腦冷靜一點後，也就不敢太過於和江江陵過不去，只是恨恨地盯了江江陵好幾眼，算是表達了自己在內心裡對江江陵的怨恨：“那你說怎麼整？”
最後，江江陵提出來，可以先把市委辦公室和市委組織部的班子成員各調整一人，以後再逐步調整，這樣，也就可以達到胥忖朱的願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