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入貓屋的迪達拉有些不習慣迎面灑來的帶有些許鵝黃的暖意燈光, 他稍稍偏頭, 默不作聲地望向店內, 或許是因為新年剛過的緣故,臨近門的位置貼著極具喜氣的仙鶴的鮮紅剪紙,旁邊還懸著一根象徵著神明庇佑的注連繩。
在迪達拉推門的瞬間,冷冽的寒風也跟著他灌入門內, 捎來落花與枯草的氣息,紅白相間的注連繩在風中不安穩地起伏搖擺著。
“好多人啊, 嗯。”迪達拉微微皺眉道。
正值晚餐時分的貓屋相當熱鬧, 各式各樣的客人們齊聚一堂,享受著冬日裡難得的美味料理。自小叛逃忍村經歷顛沛流離的迪達拉,相比普通人已經算是見識廣博,但面對店內千奇百怪的客人們, 此時仍是充滿好奇地環視著店內。
在跳躍流轉的燈光下,有著淺栗色長髮的少女正在客人們之間捧著托盤來回走動著, 那淡淡的笑容和溫和的眼神就像溫潤的琥珀反射出來的光澤,無論看幾次都無法讓人移開視線。
“晚上好,歡迎光臨貓屋。”察覺到迪達拉的視線,幸平純朝他笑了笑, “這邊還有空位,不妨來這裡坐吧。”
她的話語似乎有一種讓人不自覺聽從的魔力,當迪達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座椅上了。
這坐墊還挺軟和的,嗯, 可以考慮放一個在飛鳥上,平時坐的時候感覺還怪硌人的……
感受著記憶棉坐墊柔軟的迪達拉不禁這樣想道。
“這裡是選單,如果有什麼想吃的就請告訴我吧。”幸平純將選單遞了過去,隨後轉身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這些都是什麼啊……”第一次來到貓屋的迪達拉捧著選單,對著中華料理的那一頁犯愁,“螞……螞蟻上樹?乾鍋土豆片?這都什麼跟什麼?”
螞蟻也能吃的嗎?木葉的人都是這麼喪心病狂的嗎?
他想起木葉村的確有個謎一樣的驅使蟲子的家族,好像是姓油女的吧,這麼說起來,倒不是不可能……
再翻過兩頁之後,情況才開始好轉,至少拉麵、蕎麥麵這些料理尚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不過他本來就是不想吃拉麵才轉到這裡來的,要是又點這個不就重蹈覆轍了嗎?
不行不行,身為藝術家一定要有藝術家的尊嚴,出爾反爾這樣的事情他可做不出來。
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料理能符合他作為藝術家的身份,於是他抬起頭來,試圖看看身邊的人都點了些什麼東西。
“夜鬥大人。”小狐狸歪著頭,向著某位手汗嚴重的預備神明問道,“那注連繩真的管用嗎?”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夜鬥交叉著手臂,對於小狐狸的質疑非常不滿,“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賜予的結界,鎮宅辟邪,收你五円一條還算便宜你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小狐狸見自己被誤解,連連擺手道,“我有個朋友總是被妖怪纏上,家裡也常常被闖進去,所以我想送給他一條……”
之前那片大天狗的羽毛經過時間的流逝,效力已逐漸消退,最近一段時間夏目貴志晚上都被吵得無法安眠,因此小狐狸才會想著送一條注連繩給他。
“最好讓他親自來找我吧,這樣效果會好一點。”
“這樣啊……”
“咕——”
不知不覺聽身旁的對話聽得入神的迪達拉,這時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
“真是要命啊……”迪達拉用手按住自己空蕩蕩的肚子,“在這店裡待著,怎麼越來越餓了。”
“我吃什麼……跟上次一樣,給我來份爆漿炸雞排吧。”在他身後坐著的銀髮碧眼的少年聲線沉沉,正向幸平純點著餐。
敏銳捕捉到了話語裡某兩個字的迪達拉迅速轉過頭去,疑惑地問道:“爆炸?”
“是爆漿炸雞排啦。”幸平純向他解釋道。
“那是什麼料理?”迪達拉又問道。
“是……”幸平純剛想開口,卻被身旁的獄寺隼人打斷了。
“就是爆炸,一枚包裹著芝士的香氣炸/彈在你的嘴裡轟然炸開。”獄寺隼人用手比劃著,嘴角高高翹起,“把你的意識都炸得一團模糊。”
“哪有這麼誇張啊……”聽著他的比喻,幸平純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著挺有意思的,嗯,我也來一份吧。”
“兩份爆漿炸雞排是嗎?”記錄下客人點餐的幸平純點了點頭,“請稍等片刻。”
炸雞排,本身就已經足夠美味了,但與炸雞莫名契合的芝士共同炮製出來的爆漿炸雞排,卻將這份料理昇華至了別樣的嶄新境界。
或許是知道迪達拉已經餓得快前胸貼後背了,沒讓他等多久,幸平純就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這是蜘蛛一號,這個呢,是螞蚱一號。”獄寺隼人不知何時坐到了迪達拉的對面,而後者正為他悉心講解著他的炸/彈們,“你看看啊,蜘蛛的話比較隱蔽,引起混亂之後才用別的手段,螞蚱的彈跳力比較強,容易接近對方。”
“這樣啊……”獄寺隼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在迪達拉手裡活蹦亂跳的黏土螞蚱,隨著對方的話語,那只螞蚱在桌上靈活地跳動著,躲開了他的手。
“爆炸追求的並不是威力,而是瀰漫而起的煙霧的遮蔽性與埋伏性,即使對方化解了表面的攻勢,也會露出破綻而被尋找到致勝的機會。”面對炸/彈界的後輩,迪達拉自信地侃侃而談,說到這裡他又一臉納悶地看著獄寺隼人腰間像是裝飾品一樣的捆綁炸/彈:“你那也叫□□嗎?是玩具才對吧?”
“這個嘛……”被他這麼一說,獄寺隼人也覺得自己的直來直往跟對方繁複的手段相比顯得有些太low了,“的確強度不太高……”
他之前將炸/彈想的太簡單了,看來要作為十代目首領的左右手,他還要將自己的實力加強一番才行。
“不管怎麼說,你能理解到藝術的真諦所在,還是很有前途的。”迪達拉揮舞著著拳頭讚揚道,“藝術就是爆炸!是將一切化為烏有的瞬間!積攢的力量在剎那綻放的感覺,實在是美妙了!”
迪達拉興致勃勃地講著,難得遇見與他趣味相投的同道中人,他感覺自己越看眼前這銀髮少年越覺得順眼。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嗎?我叫獄寺隼人……”
“不好意思,麻煩請讓一下。”被他的手臂擋住的幸平純開口道。
“對不起……”迪達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道歉,但他總覺得,這位身上毫無查克拉波動的少女,隱隱有著小南姐一般的氣質。
“這裡是兩位剛剛點的料理。”她一邊將爆漿炸雞排與醬汁一同往桌上放,一邊小聲叮囑道,“吃的時候小心一點,裡面燙。”
“謝謝店長。”獄寺隼人極有風度地道謝。
這就是爆漿炸雞排啊?看上去與普通的炸雞也沒什麼兩樣嘛……
迪達拉仔細地端詳著面前的料理,如同肉眼可見的香氣從金黃酥脆的外衣飄逸出來,隱隱分辨可以感知到油香與雞肉的香氣,但在其中彷彿又有某種醇厚的香味潛藏在裡面,令人難以琢磨。
但是不管怎麼樣,不就是一份炸雞而已嗎?真的會有炸/彈這般藝術的效果嗎?迪達拉對此深表懷疑。
“咔——”
獄寺隼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吃了起來,在牙齒的咬合下猛然碎裂的面衣,似乎可以清晰地看見那碎片如金色的融雪般飛舞四濺,而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單單聽到就讓人想要知道這表面的脆度究竟如何。
“呼——好燙——”獄寺隼人連忙刨了兩口飯,看他的樣子,這不過只是開始而已。
效仿著他的樣子,迪達拉也拿起筷子,把一整塊雞排夾起來咬了一口,嘴裡也開始迴響起來與之類似的嘣哧嘣哧的聲音。
“嗯,還挺不錯的嘛。”
當他咬開那層面衣的瞬間,就如之前一樣,炸得通透的酥皮頓時化作細細沙沙的碎末,充盈在齒間,酥脆的聲音在口中如烽煙四起,噼裡啪啦響成一片,讓人想起前兩日除夕夜裡的花火,大概也是如這般熱鬧。
而內裡的雞肉也不像有些炸雞那樣乾澀得難以入口,而是鮮嫩多汁到了極點,感覺炸雞的香氣已經滲透到了嘴裡的每一個部位,每咬一口都感覺都能感受到來自於新鮮雞肉的濃厚香氣從味蕾直達心底。
這就是獄寺所說的香氣炸/彈嗎?
迪達拉夾了兩口米飯,稍稍緩解了一下口中的濃厚味道,同時嘴上還不服輸:“比起這種級別的爆炸,我還是覺得我的爆炸更加藝術,嗯。”
獄寺隼人看了他兩眼,發覺他不過才咬兩口之後,不由得笑道:“不,我說的爆炸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呢?
還沒等迪達拉的思緒反應過來,他的舌尖與鼻息,就已經搶先感受到了。
“這,這是……”
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肉眼可見的濃郁香甜的芝士一下子如岩漿般湧出,空氣中都瀰漫著奶香。綿軟細膩的流心芝士就這樣被他一口一口咬碎,絲絨般美妙的口感與這份乳香無比貼合,混合著香嫩的雞肉與脆爽焦香的酥皮,三種大不相同的美味在他的口腔中融為一體。
“轟隆隆——”
假如說之前的炸雞部分,還能令迪達拉保持著清醒的話,那麼在引/線燃燒殆盡之後,芝士核心引/爆的時刻,他的意識就已經被炸飛到了九霄雲外了,只知道一口接一口地讓芝士與炸雞的味道裝滿嘴巴。
“竟然還能拉絲,這究竟是什麼啊……”第一次品嚐到馬蘇里拉芝士的迪達拉百思不得其解,正是因為具有著迥然相異的反差,才使得這份炸雞排擁有著別樣的魅力。
“嗯,我覺得我好像有一些新想法了……”
一邊品嚐著眼前的爆漿炸雞排,迪達拉的腦海裡也一邊閃電般地飛速躍過一大堆靈感,簡直讓他現在就有衝出去實驗一番的衝動。
但是,在那之前,得把眼前的這份料理先吃完才行,不,這不是料理,這是藝術!
他的眼中綻放出光芒,臉上也露出單純明快的笑容。
“那個……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獄寺隼人問道。
“我嗎?”迪達拉想了想,還是沒有將高懸在各國懸賞榜上的名字說出口,“叫我小迪就好了。”
“呃,我想問一下,我可以向你學習如何製作炸/彈嗎?”躊躇了半天的獄寺隼人,最終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向我學習嗎?當然可以。”迪達拉滿不在乎地說著,“反正一般人也根本理解不到我的藝術。”
“那……老師!”
“哎?這麼快?”他第一次見到順坡下驢下得如此順溜的。
“老師,以後還請拜託你了!”獄寺隼人雙手合十,“請讓我成為能獨當一面的十代目首領的左右手吧!”
“嗯,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先給我解釋一下那個十代目首領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讓被子給封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