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發的毒辣,好在老者與吳光明都在樹林子裡,吳光明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愜意的站著了,對他來說,這一刻靜靜的站著居然也成了那麼幸福的事情,有時候他在想自己這一輩子到底追趕的是什麼,轉眼間年華老去,如同大漠的沙子,飄渺虛無,終有一天都將從指縫間溜走,每當這時他就更想念愛妻秦嵐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能讓他如此日思夜想,牽腸掛肚,從不間斷。
吳光明摸不透老者為何會在沙漠出現,也不知其是否與陸蕭結識,但直覺此人並無惡意,於是就放下戒心一一道來:“在下姓吳,字光明,剛才與先生交手的是我師弟吳貴,我們打京城而來,說來不怕笑話,來此地卻為尋人,尋一個三十年前的人,我們進大漠幾個月了,來回轉悠不得門路,始終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果然與三十年前的事有關,老者暗自思量,三十年了,誰還惦記著我們啊,陸蕭是誰怎麼從未曾聽過,“陸蕭是誰,你們找他又為何事,這個沙漠,恐怕你連個屍骨都不會找到。老朽在此十年了,方圓百里都無人煙。看來你們是要就此打道回府了,遲了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啊。”他聽說與三十年前的事有關就留了個心眼,沒有說自己在此已有三十年了,“莫非他也和老朽一樣被人追殺逃來沙漠避難,老朽對他深感同情啊。”老者續說道
吳光明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經歷無數江湖風雨,但亦不忙著拆穿,他預感到此人與自己此行有著某種關係,但一時還沒有頭緒,於是順著老者的意思說道:“以先生的武功,誰能將你逼到沙漠呢,除非是一個女人,呵呵。”
老者心想又何嘗不是呢,自己來沙漠不就是為了個女人嗎,只不過不是被逼來的,而是一路苦苦跟來的,回想起三十年前,不禁又是一陣酸楚,於是也不避諱的說:“是啊,女人,遇上女人,你的功夫就廢了。”接著道:“既然你遠道而來,老朽願意做東,好好喝一杯。”說著向小屋走去。
“先生隱居於此十年,可謂大費苦心啊,看這些樹想必是先生費盡艱辛栽培起來的,還有這水是如何引來的,先生不會真吃樹葉為生吧,此處鳥兒也是罕見啊,恐怕先生也不常吃。”吳光明一邊問一邊跟進屋去。
老者頗為自豪的答道:“是啊,這些樹都是方圓百里之內被老夫移植過來的,說起這水那自然是地下挖出來的活水,不偏不倚,除了此地再無他處可以挖出水來。對了,你身後跟著大隊人馬,可是什麼官府之人啊,莫非你是當官的,不過依老朽看不像,今天你運氣好,你看我手裡這個鳥兒,可以美美的吃一頓了,等吃完了你就走吧,別讓你的人擾了我的清淨。”
吳光明一路進來卻發現了個大秘密,這裡的樹上居然刻有字跡,仔細看去都是同樣的兩個字,如雪。有些樹上密密麻麻居然是寫滿了,只是大小不一,形狀不一,深度也不一樣,想必是長年累月而至。不過都是用深厚的內力逼於指尖隔空而書。
這下他更加肯定老者的身份了,應該就是秦鵬,而如雪就是沙如雪,秦嵐的母親,當年武林最美的女子。他曾多次聽妻子秦嵐說過,她的伯父秦鵬,武功極高,相貌英俊,當年就是他帶著嵐兒逃出重圍的,而且秦鵬對其母親愛慕已久,三人都跟爺爺秦如海學藝,後來爺爺身體不佳,就正式跟秦海生學藝,拜秦海生為師父,而秦海生是爺爺的義弟,武功不在秦如海之下。但不知為何最後母親卻嫁給了同樣喜歡自己的弟弟秦彪。
沒想到秦鵬還活著,活於如此大漠,而他對沙如雪的愛慕之情居然和這沙漠一樣無邊無際,生於其中也困於其中,未免讓人悲哀。
想到這,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江湖上也有傳說秦彪死於秦鵬之手,還聽說是為了沙如雪,更為了爭奪他們師傅的絕世秘籍天水一澗。此秘籍分為兩部,上部由秦家祖傳下來,百年來秦家開枝散葉但凡是真正秦家後人多為精通。而下部相傳百年前就已經失傳,不想到了秦鵬這一代,卻突起波瀾,他們的師傅秦海生練就了天水一澗失傳百年的絕學,據說就是得益於這下半部。而江湖上為了這本秘籍也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各門各派間蜂擁而至,死傷無數,但最終也沒人知道這部秘籍的下落就連秦嵐也不得而知。秦海生也不知所蹤,後來江湖上漸漸淡忘了這段故事。當然這些都是傳聞,秦嵐也已證實其父母還有伯父死於各門各派爭奪秘籍之中。
想起這些,吳光明感覺陣陣眩暈,本以為來大漠尋找陸蕭只是個與自己無關的使命,怎麼突然會出現那麼多線索居然都和秦家有關,想秦嵐曾為了失去雙親痛不欲生,而江湖上關於秦家的傳說也讓她心力憔悴不堪重負。美人一度以淚洗面,久久不能平復心中的波瀾。
此番秦鵬就在眼前,必當弄個明白,打定主意後,吳光明便道:“好的,我來生火,只是這鳥兒烤著吃還是頭一回,老先生大漠十年莫非還釀有美酒。”
“你算是有緣之人啊,這裡的地下水清澈甘甜,再配以一些酸甜的青果和不知名的豆子,釀製而成,想來當初因為過冬怕沒食物,沒想卻成了美酒,真是世事難料啊。”
“真是不易,我進入沙漠數月幾乎就沒看見過可以吃的東西,除了毒蛇,毒蠍,但還是有兄弟因為吃了蛇肉而死。先生不但能活下來,還能綠樹環繞,美酒暢飲,著實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那位將先生逼入沙漠的女子現在何在啊。”吳光明打算從沙如雪身上揭開謎團。
老頭默不作聲,一邊給鳥兒退毛,一邊仰望沙漠的盡頭,三十年沒和人說過話了,卻每日自言自語,對著樹,對著水,對著天空,當然最多的是對著沙子。念著沙如雪的名字,念著過去那飄渺的往事,重複著沙如雪對自己說過的每句話。是對沙如雪的思念讓自己活了下來,活的如此痛不欲生。
吳光明繼續問道,“那個女子是姓沙吧,先生把她的名字刻滿了整個沙漠,要不是風沙會動,我想我早就看到她的名字寫滿整個大漠。而先生並非姓沙,姓秦才對,秦家的天水一澗聞名天下已久,但不知先生為何在此隱居,江湖傳聞秦彪、秦鵬、沙如雪三十年前因一場紛爭已然斃命。那個時候我還年輕,並未行走江湖故也是後來聽聞,其中原委不得而知,而江湖傳聞也多有不一,今日在此大漠會見秦老前輩真是三生有幸。”說罷深深鞠了個躬。
老者見已沒有隱瞞的必要,想那名字必然來人就能看見,不覺有點羞澀,感慨道:“老朽就是秦鵬,秦彪是我弟弟,他卻是死了,可如雪還活著,三十年前那場浩劫,是個天大的陷阱,有人精心設計,可惜老朽到今日也不知道幕後真兇是誰。”
“你是說有人設計,秦家武功獨步天下誰人有此膽量呢,更何況先生的師傅秦海生練成了天水一澗的絕世秘籍,武功已然天下第一,想必前輩與秦彪都已得到真傳啊。”吳光明不解的問。
“哈哈哈哈,天水一澗,好個天水一澗,三十年了,還有人記得天水一澗,那個武功秘籍更本就不存在,師傅也不曾練就什麼下部秘籍。這就是個陰謀,天大的陰謀,百年來我們秦家就只有一部天水一澗,也並非什麼厲害武學,父親病故前也未提及有此秘籍。想我師傅傳授我們武藝近十載,也不知曉有此秘籍,不知怎的,一夜間武林中就傳出了秦家還有一本什麼秘籍,得此秘籍就可以一統江湖,獨步天下,荒謬之極啊。從此秦家就不得安寧,最後師傅也慘死他人之手,如雪也不知是死是活。”說罷,兩眼已噙滿淚水。
吳光明聽完一臉詫異,想那秘籍的傳聞人人知曉,怎會不存在呢,難道真的是個陰謀,這就難怪連嵐兒也不知道有秘籍的事情。為了爭奪這個秘籍死了多少人,那場爭奪自己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聽說過來都是心有餘悸,慘不忍睹啊。
現在秦鵬也說秘籍不存在,難不成怕我是來搶秘籍的,還是真的不存在,一時也不得而知。還是先問問嵐兒的母親是怎麼死的,看意思秦鵬也不得而知,興許是愛之切,不願承認沙如雪不在人世的事實啊。可是自己又何以忍心揭開這個風燭殘年的老者的傷疤呢,那種痛苦自己又何嘗不知,於是話鋒一轉,“秦老前輩,為何來此大漠呢,莫非被人追殺,那秦彪和師傅秦海生又是如何死的。”吳光明單單沒問沙如雪。
“三十多年前的一天,弟弟阿彪突然來找我,說是接了趟鏢,翌日便要啟程,此次出門路途遙遠,吉兇難料,要我幫襯著他的閨女秦嵐一起照看好他的鏢局。我問他什麼鏢,何人所託,去往何處,但由於鏢局規矩,他只字沒有透露。他還說,還說要和夫人一起護鏢,所以鏢局交由嵐兒打理,我只好應承下來。因我膝下無子,從小就把嵐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有加。秦家莊雖大,我還是經常來弟弟這邊切磋武藝,小秦嵐每次都吵吵著要我抱。”說到這秦鵬起身從樹上解下個葫蘆來,又從身後取出兩隻歪歪扭扭的木碗,開啟葫蘆斟滿後,對光明說:“喝口老朽的佳釀。”
吳光明也不客氣,接過碗來一口就是半碗下肚,只覺甘甜青澀,不覺酒味,但比起自己這幾個月來喝的發臭的水來依然強過百倍。想他一人在此卻有兩隻碗兒,恐怕是為沙如雪所備啊。真是痴情之極啊。
“就在阿彪出門後的第十三天,江湖上突起風雲,說我秦家還有一本天水一澗的秘籍,得此秘籍就可練就天下第一的武功。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感到大事不好,想要澄清此事,誰知反倒欲蓋彌彰。事情來的太快容不得我去細查緣由,師傅要我帶著嵐兒避避風頭,由他來和各幫各派解釋清楚,誰知殺紅了眼的賊人們那肯相信,師傅自然拿不出天水一澗,縱使有師傅也不會給他們,後來聽說師傅死於閩南幫、金陵盟、還有李靜三、周言川等高手圍攻,秦家莊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秦鵬說道此處淚流滿面,將碗舉過頭頂然後一飲而盡。
“秦老前輩莫要悲傷,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好在嵐兒逃了出來,算是大幸了。如果嵐兒知道你還在人世,必定高興壞了不可。”吳光明心想一定要把秦鵬帶回京城與嵐兒相見。
秦鵬聽他如此說來,似乎認得嵐兒,不由為之一振,“莫非你認識嵐兒,快,快於老夫道來。”
“不瞞前輩,我不但認得嵐兒,她還是,還是我的妻子。我應該叫你一聲伯父才對。”說罷便跪與秦鵬身前行禮。
秦鵬實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盡然是秦嵐的夫君,真是造化弄人啊,愣愣道:“你說是便是嗎,老朽如何信你?”俯身將其扶起。
“伯父看了這個便知,”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隻手鐲
秦鵬一看手鐲突然怒睜雙眼,劈頭就是一掌,吳光明離的近極,根本來不及躲閃,只得運氣硬生生挨了一掌,但覺受力處疼痛難忍,左肩一時已抬不起來。
那秦鵬不依不饒,第二掌馬上拍到,吳光明一個側身算是避開了掌風,忙道;“伯父為何如此,此乃嵐兒至愛之物。”
秦鵬怒罵:“既是至愛之物,何以在你身上。必是你害了嵐兒,搶奪而來。”
說罷第三掌又劈了過來,吳光明一邊單手招架一邊解釋:“每次我出遠門嵐兒就將此物放於我保管,說是能逢凶化吉。我還知道,此乃伯父臨別前贈與嵐兒。”
此言一出,秦鵬立刻收回招式,“這麼說你真是嵐兒的夫君。”
“是的,當年你把嵐兒託付一個姓呂的朋友後將此手鐲交與嵐兒說能逢凶化吉。嵐兒甚是想念伯父啊,若得知伯父還在人世。。。。。。”
不等吳光明說完,秦鵬已然完全相信了他的身份,不待其說完,急切問道:“嵐兒可好。”
“好,很好,只是她日夜思念父母及伯父,她以為伯父已然不在人世。等找到陸蕭我就帶伯父回去,回去見嵐兒。”說罷兩人盡抱頭痛哭起來。
這時樹林裡突然傳來一陣大笑,“回去,我看就在大漠終老得了。”聲音極是蒼老,冰冷,一字一句由遠及近。
兩人頓時大驚,卻都分不清來著藏身何處,吳光明衝著林子道:“來者何人,何不現身,此處正有美酒,何不過來共飲一碗。”
“哈哈哈哈,美酒,恐怕是毒酒吧。”
吳光明還是沒有判聽出對手藏身之處,可見來著內力何等深厚,接著答道:“先生遠道而來,豈有毒酒招待之理,何不現身相見。”心中卻暗自納悶,這個大漠中居然還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為什麼我們一路上他都沒有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現身。
再說秦鵬也是一肚疑惑,沙漠幾十年不曾見人,此人是人是鬼,武功在我們兩人之上,為何不敢現身。正思量,突覺得全身經脈異常,自己居然感覺不到經絡穴道所在,只有人死了經絡才會消失啊。莫非自己真中了劇毒。
秦鵬年輕的時候曾聽父親說起過一種奇毒,無色無味,毒性奇強,且無解藥,但發作慢,不會立刻斃命。中毒後全身經脈紊亂,更奇特的是練武之人會感覺全身穴位盡失,然後武功盡廢。莫非自己就是中了此毒,為什麼吳光明沒有毒發,難道是他設的局,不像,對了,父親還曾說此毒是針對全身穴道的,尤其是一百零八個要穴,若能提前封住穴位便可無礙,是方才我掌擊吳光明,他必已封住肩井穴及周圍各處穴位,故此還未毒發,想到這趕緊示意吳光明封住全身所有穴位。
吳光明其實挨了一掌之後就察覺到異樣,起初以為是秦鵬掌力所致,但馬上意識到來自體內的一股力量在肩井穴作怪,懷疑酒有問題,於是提前移位閉氣,才沒有中毒。現在看秦鵬中毒不如將計就計,於是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吳兄弟也已中毒,看來今日我倆將斃命於此啊,可憐那嵐兒,哎!”秦鵬自知凶多吉少。
“伯父,你我豈可稱兄道弟,今日若死於此也是命中註定,我們設法拖住此賊,等我兄弟趕來。”
“哈哈哈哈,你的兄弟,你是說那個黑大個,可憐啊,區區天雷掌居然在老夫面前賣弄,一招都沒接住就已斃命,哈哈哈哈。”話音未落人已現身在小屋前。
此人身高6尺有餘,體形消瘦,一身黑衣,頭戴大斗笠,輕紗遮臉。吳光明實不敢相信吳貴已經遭遇毒手,何況那有百來號兄弟啊,“我兄弟身經百戰你何以贏得了他,別說一招就是百招千招也未必,必是中了你的毒在先,手段如此下三濫不怕江湖人恥笑。”吳光明又想,吳貴現在還未趕來莫非真如此賊所言,想我們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闖蕩江湖更是一同出生入死,破閩南“鐵血案”、升州“庫銀失盜案”、揚州“名妓柳芊芊刺殺太子案”、溫州“永嘉派閩南幫血濺雁蕩山”…….多少次生生死死,最後都挺過來了,如今卻,想到此心中更加痠痛。
吳光明佯裝痛苦狀道:“此毒果然厲害,你到底是誰,我們兄弟與你可有仇恨,盡下此毒手,這位先生在沙漠十年莫非也與你結仇,何以濫殺無辜。”
“廢話少說,說出陸蕭下落便免你一死,至於這個老頭子,我倒是不感興趣,不過三十年來天水一澗可有長進老夫倒要領教,”話音未落雙掌直奔秦鵬而來,速度之快,吳光明居然沒看清什麼招式,直覺黑影一閃已奔秦鵬來了,秦鵬中毒後暗自封住全身學位,雖為時已晚,但還是延緩了毒發。
此時看黑衣人殺將過來,趕緊使出一招“撥雲見日”,但哪裡是黑衣人的對手,碰的一聲被擊出一丈開外,趕緊運氣護住臟腑,但見黑衣人第二掌疾馳而來,口中念道“天水一澗不過如此,難怪當年那個鏢師不是大漠八騎的對手”,秦鵬又氣又急,若不是中毒在先,怎會如此下風,他說的那個鏢師不就是秦彪嗎,那場廝殺難道他也在。
正準備使出全身力氣做最後一搏以求給黑衣人狠狠一擊,好讓吳光明能佔到先機,自己是絕非活不成了,但吳光明豈能見死不救,左腳蹬地,雙手合十,一招“借花獻佛”從身後奔黑衣人襲來。黑衣人見身後吳光明來勢迅猛,不敢怠慢,收回擊向秦鵬的掌力同時縱身凌空半轉身一招“似花非花”想化解吳光明的招式,誰知道,吳光明這招可不是為解秦鵬之圍胡亂使來的,但見他左腳蹬地飛身雙掌合十,蓄勢虛幻一招,突然右腳點地一個旋轉,竟避開黑衣人迎上來的雙掌,同時飛起左腳一記“燕山月冷”直奔黑衣人下身而去。
這個招數妙在變化,黑衣人以為他中毒已深並不在意,哪想他竟變化多端,心中冷笑,找死。右掌一旋,一股剛強的掌力像一張網一樣罩了下來,可見內功深厚已然登峰造極。吳光明卻早有準備左手一抖,袖口飛出一枚奪命鏢,未想卻被黑衣人雙指輕輕夾住,但也化解了掌力。
黑衣人見鏢大喜,“還不說出陸蕭下落,此物在此難不成還要抵賴。”
原來吳光明平日並不用鏢,情急下從懷中摸出一物並擲了過去,此物正是他進入沙漠來尋找胡楊的標記。只有找到胡楊樹,樹身有此物一樣形狀標記,就可找到陸蕭。至於其中緣由他也不得而知。
但見黑衣人收起招式問起此物,也好,硬拼必然不是敵手。正好自己也不清楚這個陸蕭到底何許人也,正好藉此打探一下,於是憤憤道:“我若知道陸蕭下落還用在此大漠苦苦尋找嗎,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黑衣人大怒,“這乃陸蕭信物,見此鏢如同見人,你不認識,為何來尋他。此人掌握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但心術不正,一心想謀奪皇位,後被徐知誥發現怕事情敗露才出逃漢國。他以護鏢到漢國修好為幌子在一隊鏢師的保護下進入沙漠後叛逃漢國,從此銷聲匿跡,你懷揣此鏢不是陸蕭親信還是誰”
秦鵬道:“三十年前那場大浩劫莫非你也在場,陸蕭叛逃為何要秦彪送死呢,陰謀,都是陰謀,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陸蕭,當年明明是秦彪受人之託將一批貴重物品運往北方,後來江湖就傳聞什麼天水一澗武功秘籍冠蓋武林,得此秘籍就可稱霸武林,這才引得無數人追至大漠,秦彪寡不敵眾才死於非命。”秦鵬想起三十年前那場大戰悲痛欲絕。
黑衣人一聲冷笑;“天水一澗,如果是為了天水一澗你能活到今天嗎,秦彪正是受了陸蕭之託護送其家眷出逃,那個天水一澗秘籍的傳聞只不過是個引子,欲蓋彌彰,利用江湖中人除去秦家的一隊鏢師才是真。可惜陸蕭還是逃脫了,三十年了無人知其下落。”
“既然如此,想必那陸蕭已然不在人世,”吳光明接過黑衣人的話,“三十年了,如果真有寶藏估計早被你們發現了,又何必執著,也許就像那天水一澗的傳聞子虛烏有。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讓那麼多人家破人亡,實在卑鄙。”
“此寶藏關乎大唐命運,能否興盛大唐,重現太宗時期的景緻至關重要啊。你們這些山野村夫,江湖走卒,哪裡知道國家興亡之大任。”黑衣人鄭重的說道。
“哈哈哈哈,大唐盛世,大唐滅亡都多少年了,你還做夢。”秦鵬恥笑道。
吳光明趕緊說道:“伯父,他說的是李璟的大唐,你在大漠多年恐怕還不知道,伯父可知徐溫的養子徐知誥,當年在吳國權傾朝野,徐溫死後,徐知誥便廢了當時的小吳王楊溥自立為王,改國號唐,且恢復李姓,現在是其兒子李璟在位。如今偏安江南一隅,內外交困,老百姓日子愈發艱難,何以恢復當年大唐盛世真是痴人說夢。”
黑衣人倒是認真起來“如是尋得寶藏,即刻招兵買馬,擴充軍隊,滅蜀、漢、吳、越未嘗不可,重振大唐雄風指日可待。如果二位能說出陸蕭下落便可活命,還成了有功之士了。如若不然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吳光明也哈哈大笑:“好個大唐盛世,我是沒看見,我只見如今戰爭連年不斷,你爭我奪,百姓民不聊生,誰還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堂而皇之的家國天下,真是蒼生的悲哀啊。”
“既然你不肯說出陸蕭下落就只有一死了,說說還有什麼遺願,老夫倒是可以替你完成。”黑衣人冷冷道。
“殺人還要幫人家完成心願,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我們都已無心願,”吳光明心想看來只有硬拼了。
秦鵬在一旁說道:“為何不去問問那大漠八騎,想當年是他們圍攻鏢局的人,想必他知道陸蕭下落,何況那八騎想必也是朝廷的人,必是知道內情,只有他們不是為了天水一澗而來,原來他們另有目的,竟是為了個陸蕭。或許那寶藏已落入他們之手。”
“大漠八騎我自然要找,不過今日先殺了你們再說。”黑衣人有些不耐煩了,說罷便運足內力要使出殺招了。
正在這時,遠處又有人來,眨眼功夫已到眾人跟前,此人竟是騎著一頭走獸而來,樣子與狼有幾分相似。見她盡是一個姑娘家,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臉龐甚為俊俏,高鼻梁,大眼睛,兩條短小的辮子來回甩著。
小姑娘指著黑衣人道:“人稱塞外雙仙,卻用如此卑鄙手段,我看是塞外雙鬼,不是不是,是雙貓雙鼠。怎麼還有只貓啊鼠的躲在何處害人啊。”
“哪裡來的黃毛丫頭,既然知道老夫是誰,還不自己受死,免得汙了我的名聲。”黑衣人不屑的瞟了一眼這個小姑娘。
秦鵬看無端的又多出來個姑娘,未免替她可惜,只怕是也要遭了毒手,趕緊過來拉扯姑娘,欲勸其離去,怎奈不待他靠近,那姑娘的坐騎卻攔在了面前,一心護著主人。
姑娘明白了秦鵬的心思,“爺爺放心,塞外雙鼠都來了也不是我的敵手,你們自管護住全身穴位可暫時延緩毒性發作,此毒很是厲害,需是師傅來了才能解開。”
秦鵬哪裡肯信她是黑衣人對手,但又覺姑娘大有來頭,且不說黑衣人是否塞外雙仙,就從她知道此毒也絕不簡單了,不知道她說的師傅是誰:“姑娘還是快走,此人不好對付,我們兩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黃泉路上有個小妮子做伴你們也不寂寞了,真是福氣啊。”說罷抬起手就是一掌“塞外飛雪”奔小姑娘而來,姑娘欲要接招突然有個聲音叫道:“瀟兒還不讓開,不知好歹。”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倏的躥了過來,只聽“砰”的一聲,見那黑衣人盡然被震得倒退了幾步,再看來者卻絲毫未動。
秦鵬心中一驚,此人的身手如此之快,世上竟還有此武功,雖不知出於何門何派,但覺得似曾相識啊。
黑衣人更是始料不及,自知遇到敵手了,如果再加上秦鵬和吳光明,自己必落於下風,於是二話沒說一個縱身揚長而去。空蕩蕩的大漠只留下他的一句話:“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見黑衣人離去,吳光明和秦鵬趕緊過來拜謝救命之恩,尚未開口,來人已提起小姑娘欲行離去,只是姑娘還不肯,掙脫著,“師傅,瀟兒好不容易出來,莫要急著回去啊。”,她的師傅沒有理會,一起一落已然提著她在幾丈開外,那只走獸也跟著主人走遠了,只是姑娘的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大漠重歸了寂靜,只剩下吳光明和秦鵬。
吳光明心念著師弟吳貴,轉身對秦鵬說,“伯父在此運氣養神,我去看那師弟便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