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說不但林姑娘回來了,老太太和二奶奶也在瀟湘館,急忙穿了衣裳近前侍候。
雪雁嘴快,將紫娟拉到一邊,細說昨晚庵裡發生的事。
紫娟嚇得渾身亂抖,嘴裡不停地唸佛。
"我原還不信,不想卻是真的。"紫娟懊惱地敲著腦袋。昨晚,姚婆子來報信,她和鴛鴦也是半信半疑,本打算把這事告訴老太太再做計較,可不知道怎麼的竟睡著了,這會她還覺著頭重腳輕的。
"啊?"雪雁驚訝不矣。
黛玉進內室更衣,紫娟悄悄將昨夜的事回了。
黛玉氣得雙腮帶赤,雙眸冒火。城外的發生的事當夜就傳回賈府了,不用細想也猜個八九不離十,這賈府當真是住不得了。
鴛鴦向來不是多嘴多舌的,這會見林姑娘平安歸來,自是把昨晚姚婆子的話藏在心底。
黛玉換了衣賞,命紫娟備好賀禮,準備去給寶玉和寶釵道喜。若是不去,倒讓那些沒臉的小人編排,不如見了面了結的好。
"老太太。"尤氏神色慌張推門而入。"寶兄弟忽然吐血,老太太快過去吧!"說著拿眼瞟著黛玉。
賈母雖是心驚,卻也在意料之中。接到元妃旨意,賈母就想到了寶玉最壞的結果。那個冤家出了事,賈母也顧不上再問黛玉經歷了什麼。
"林丫頭咱們去看看你二哥哥。"一行人坐了軟轎急急忙忙往新房趕去。
"二太太,林姑娘來了。"襲人淚眼婆娑,扶著門框子終是把黛玉盼來了。
"寶玉醒來,林丫頭來了。"王夫人摟著寶玉,在其耳邊輕喚著。
寶釵外間大床上低首坐著,冷眼瞧著風姿綽約的黛玉,心裡把哥哥罵了個狗血淋頭,上轎之時囑咐他多派人手嚴把賈府大門,他怎麼連這等小事都做不了。
"寶姐姐大喜了!"黛玉輕輕福身,命紫娟將兩柄金玉如意奉上。
寶釵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命鶯兒接了。
原本昏迷的寶玉聽到黛玉聲音,就如吃了太上老君爐裡金丹似的,立刻睜眼叫了聲"林妹妹。"
王夫人見寶玉醒轉,手捻著念珠心裡唸佛。
"黛玉給寶二哥道喜。"黛玉斂裾納福,面色平靜而疏遠。
"林妹妹。"寶玉眼角眉梢含情,忘形地握了黛玉的手。
黛玉急忙抽了手正色道,"寶二哥新婚,黛玉略備薄禮,願二哥哥和寶姐姐永結一人心,恩愛到百年。"
"妹妹,我原是不知道的,我,我並沒和她拜堂。這親事是做不得數的。"黛玉的話恰如當頭澆了盆冷水,讓寶玉從頭發絲一直涼到腳後跟。"老祖宗,你快命人將她送回去。"寶玉扭著身子膩在賈母懷裡,指著端坐在他身邊的寶釵。
"好孩子,你放心。"賈母抱著寶玉,冷睨著王夫人,好好一對鴛鴦生生讓她拆散。居然還做出那樣天良喪盡的醜事,賈母怎能不恨得牙都癢癢。
王夫人感受到賈母刀子樣的眼神,心裡一顫,莫非她知道了?
寶釵聽了寶玉的話,身子一震,眼前金星亂晃羞愧難當。
黛玉淺笑,"二哥哥,你和寶姐姐上有娘娘賜婚,下有父母之命,如何做不得親呢?"
王夫人見黛玉如此從容,不由得心裡納罕,平日都說林丫頭和寶玉有私情,今天看來卻不像。若不然寶玉娶了寶釵,觸動她多年心事,她何故如此淡定?
賈母看著黛玉也是若有所思。
"妹妹。"寶玉聽了黛玉的話,心裡被掏空了一般,扯著黛玉裙角,又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啊,寶玉!"王夫人尖叫。"我兒放心,為娘做主把林丫頭與你做妾,今夜就圓房如何?"
"寶玉,你娘說得極是。"賈母也被寶玉一口一口的鮮血嚇得六魂無主,她也不擇話之輕重。
黛玉氣得柳眉倒堅,杏眼圓翻,渾身抖得如風中弱柳。
寶玉並沒有像賈母和王夫人期望的那般歡呼雀躍,他的眸子是死一般的絕望,他凝視著賈母和王夫人,嗓子眼腥鹹血氣上湧,他們竟當玉質仙姿的林妹妹是襲人之流。
賈母、王夫人點頭如搗蒜,期盼寶玉展露歡顏。
"哈、哈、哈。"寶玉突然縱聲大笑,得了失心瘋似的,回手抱起琉璃燈,奔出清溪苑沒走幾步跌倒在雪地裡,白雪地上的豔紅血跡觸目驚心。
"寶玉!"
"寶玉!"
賈母等人圍著寶玉大哭,眾人合力將寶玉抬回新房。
寶玉輕飄飄地置身一白茫茫的所在,他環顧四周不知身在何處,不由得心驚膽顫。
忽聽有人高聲道:"絳洞花主且留步。"
寶玉回首,眼前浮現一面巨大的鏡子。
"二爺,要吃我嘴上新擦的胭脂嗎?"金釧嬌笑著指著自己的嬌唇,忽然金釧的影像散了,鏡中出現一口井,金釧披頭散髮瞪著眼無限哀怨地瞧著他。
接著,病床上的晴雯被王夫人痛罵一翻,扔了出去。"寶二爺,我回去了,你們好生過吧!"晴雯的身影在他眼前飄過。
再看,尤三姐含著悲憤刎了脖子;尤二姐梗著脖子吐了金;迎春悲悲切切地辭了賈母。
忽而方才那些影像統統變成了黛玉,王夫人力逼著她跳井,寶釵正等著她吞金。
"絳洞花主護得人間菲芳幾何?"眼前影像淡了,聲音也越來越縹緲。"不,不!"寶玉渾身是汗,閉著雙眼舉著雙手大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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