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
"寶玉!"
無論賈母、王夫人如何呼喚,寶玉依舊是咬緊牙關緊閉雙眼。
賈母、王夫人、襲人慟哭失聲。
賈府**外外的紅綾子已被大雪嚴嚴實實地覆蓋著,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的人都當是賈府辦的是喪宴而非喜宴!
賈政此時方知,寶玉的親事用了偷樑換柱之法,不由得扼腕嘆息娶妻不賢。
賈珍、責璉連夜去太醫院請了幾位供奉給寶玉輪流診脈,大家共同修方,襲人帶著小丫頭煽火熬藥,不敢稱勞。
鳳姐打發探春、湘去、黛玉等各自回房安歇,寶玉的病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沒必要一家子都在這兒守著。
賈母昨夜已是一夜沒閤眼,這會又鬧到近三更,但覺鼻息凝重體力不支。賈政命鴛鴦侍候著賈母回房,他卻瞧也沒瞧寶玉一眼,便回趙姨娘房中安歇。
寶釵的洞房花燭夜,就在賈府一波勝過一波的哭聲中結束了。
她守著睡夢裡都淌著淚的寶玉呆坐了一夜。
東白泛白,寶釵脫了大紅喜服,換了正紅色家常便衣,挽起新婦髻,即便她和寶玉沒有拜堂,但她懷揣貴妃的賜婚手諭,賈、薛兩家大擺宴席,大紅花轎將她迎到賈府,她就是名正言順的賈府二奶奶。爹爹在世曾言說,薛家揚名立萬皆指望寶釵。
寶釵攪了面巾給寶玉擦了汗,吩咐襲人等大丫頭好生照看。她自帶了鶯兒、文杏去榮禧堂給公婆敬茶。
一路上掃雪的丫頭、婆子竊竊私語,見著寶釵主僕,有的稱寶姑娘,有的叫寶二奶奶。寶釵面上仍是笑著,吩咐鶯兒打賞賈家僕從,可纂著裙角的手卻青筋暴露。
主僕三人迤邐著來到榮禧堂,玉釧傳話進去,半晌室內才傳來王夫人無力的聲音。
寶釵提著裙角,低頭進屋。榮禧堂正廳,王夫人浮腫著臉在下首灰鼠椅上坐著。
"太太,請喝媳婦茶!"寶釵叩了頭,敬上香茶,眼裡含淚可端莊樣卻一點不走。
"釵兒,委屈你了!"王夫人拉起寶釵在自己身旁坐下,瞧著原該賈政坐的椅子長嘆一聲。趙姨娘那個騷貨,孩子都生兩了,偏就能勾住老爺的魂。
寶釵搖了搖頭,反而安慰王夫人,"太太,寶釵既進了賈府,就是您的媳婦,哪有什麼委屈。"
王夫人點頭,剛想張口問寶玉的事,就聽著窗外傳來薛姨媽的哭聲。
薛姨媽扶著小丫頭,香菱捧著個盒子。主僕幾個身上沾滿了雪,不待玉釧通報,薛姨媽便自己掀了簾子奔到王夫人眼前。
"媽媽!"寶釵見著媽媽,委屈的眼淚恰如斷了線的珠子。
"姐姐,釵兒,你們得想法子救救蟠兒!"薛姨媽也不問女兒因何新婚第二日便滿面淚痕,她見了寶釵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了過來。
王夫人本就心亂如麻,又因昨夜少眠而心慌意亂。今見妹妹如此,更是煩亂不安。
"哥哥?哥哥怎麼了?"寶釵經過昨夜已是千錘百煉,這會心神倒是穩得很。
薛姨媽顫抖著手開啟香菱手裡的盒子,盒子裡赫然躺著一截血淋淋的手指,指上還套著枚碩大的祖母綠玉扳指,寶釵識得那是薛家傳家信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