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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風流雲散大廈傾(2)

元春心裡打鼓,聖上莫不是對她腹中這塊肉起了疑心?元春戰戰兢兢嚇得一晚上沒敢閤眼,萬歲沒招她上床,她只在床邊窄榻上坐了一夜。這一夜如坐針氈,心神不寧。

水轅起床後,只瞥了元春一眼,也一句話也沒留下,便穿戴齊整大出了鳳藻宮,他腳底生風,並不曾有點留戀之意。

元春呆坐床頭,腦海裡一直是萬歲爺那刀子似的一瞥,多年的宮中生活讓她習慣了揣摩聖意。依宮中規矩,有孕的嬪妃是不能侍寢的,昨夜萬歲突然到訪到底要向她向後宮傳遞怎樣的訊號呢?後宮定會以為萬歲爺對她多加恩寵,豈知萬歲竟一句知疼知熱的話都沒有。那他為何要來鳳藻宮呢?元春一夜無眠,一早糾結著此事,想得一個頭兩大,緊鎖雙眉頭疼欲裂。元春忽然覺得她與皇上就此錯過了,今生再見怕只能在夢裡。

"娘娘,您怎麼又暗自垂淚呢?瞧咱們萬歲爺心裡多疼你啊!"抱琴撿好聽的話勸著元春。娘娘自打有孕不見富態,卻日漸消瘦。太后和皇后已招她問了幾次話了,若是娘娘肚裡的骨血不保,她這個鳳藻宮的當家嬤嬤是難辭其咎。

抱琴終日急得打雞罵狗,喝命小廚房變著花樣地給娘娘做些精美的吃食。可元春依舊每日消瘦著。昨晚萬歲爺駕臨,抱琴大大地松了口氣。萬歲爺一來,娘娘準保展露歡顏。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娘娘更加消沉了,往日晨起還能用上一盞燕窩,今兒倒好,一直坐著垂淚,茶都不曾用過一口。

"嬤嬤,養福宮的嬤嬤正陪著賈府老太太往咱們宮苑來呢!"小宮女喜笑顏開,娘娘見了娘家人該有笑模樣了吧!

"謝天謝地。"抱琴雙後合十嘴裡直唸佛,可算來了救星,娘娘必定會聽老太太的勸慰。"進了宮門嗎?"抱琴喜出望外。

"馬上就到寢宮了。"

"好。還不去請老太太進來。"抱琴打發小宮女出去,她自掀了簾子來到元春睡榻之前。

"娘娘,老太太進宮瞧您了。"她收起床帽掛在金鉤上,又將窗簾拉開。金色光線鋪滿了地面。

元春雕像似的靠著床頭鳳柱,臘黃的臉全無往日風采,光線打在她的臉上,她無神的眸子略微轉動,才讓她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點生命的氣息。她枯瘦的十指按著床上撒金的錦褥,張了張幹得燥了皮的嘴辱,"快,快請老太太進來。"她的聲音細若蚊蠅。

"已進來了。"

抱琴迎到寢宮門口。

"老太太。"她屈膝行禮。

賈母沒理會抱琴,踉蹌著腳步直奔床頭。一見元春形容縞枯,鼻子一酸淚溼眼眶。娘娘必定也是飽受煎熬,娘娘自出生便在自己身邊長大,讀書識字知廉懂恥,萬萬做不出那一作之事,定是那賤人巧設機關生生害了元春。

"抱琴,你帶著人下去,我有話和你們娘娘說。"

"是,老太太好生勸勸娘娘,娘娘整日不思飲食,身子如何受得了。"抱琴對賈平抱著十足的信心,她祖孫二人感情甚好,娘娘又一慣聽老太太的安排。抱琴放心地留下賈母和元春去了。

"吱鈕"宮門關閉,偌大的寢宮只剩下她祖孫二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