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王夫人睡著了,還是故意要給寶釵難堪,竟是半晌沒言語。
寶釵尷尬地起身,放重腳步在王夫人身邊坐下。
玉釧不待王夫人吩咐已奉上香茶。好半天王夫人睜開三角眼,慢條斯理地開口。
"釵兒,姨太太可好些了?"王夫人捻著佛球,問得漫不經心。
"勞太太記掛,媽媽好多了。"
"既然如此,你是賈家的媳婦,心思多往寶玉身上放放,別一走就是一天,薛家的事若是忙不過來,就讓冷子興過去幫趁著。"王夫人挑挑半截眉,睜開三角眼臉上冷冰冰的。
"太太教訓的是,寶釵有事相商,能不能..."寶釵拿眼掃著屋子裡丫頭婆子們,都這會了還惦記著薛家的銀子呢。
王夫人揮揮手,眾人退下。
"說吧!"
寶釵自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在王夫人眼前,王夫人拿起一看,不由得雙肩向上聳動,眼睛也瞪圓了。
"這是何意?"王夫人變腔變調的。
寶釵端起茶杯輕吹著水面上的浮著的茶葉,半晌才抬起漂亮的眸子。
"太太,媽媽病著一直住在府上多有不便,對太太的影響也不好,我打算另外買了宅子安置媽媽。"寶釵並沒接王夫人的話茬。
王夫人臉色煞白地盯著寶釵,不知薛家買宅和這張紙有什麼關係。
"銀錢不湊手,萬望太太把那五十萬兩銀子還了給我,也好讓媽媽有個安身之處。"寶釵淺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你是和我要錢嗎?"王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太此話差了,那筆銀子本就是薛家的。"寶釵優雅地放下茶杯,清亮亮的眸子對上王夫人幾欲噴火的老眼。
"沒有!"王夫人搞不懂,她怎麼竟有膽子和她要起錢來了。
"既然如此,寶釵只好麻煩趙二太太給老爺帶句話了。"寶釵依舊甜笑著,輕輕的抽出王夫人手下按著的紙。
王夫人看著寶釵,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失神,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藏愚守拙的薛寶釵嗎?
"太太,好生歇著吧!寶釵去給趙二太太問安。"寶釵輕移金蓮往後退,目不轉睛地盯著王夫人的眼睛。
王夫人終於在寶釵退出門口的一剎那醒了,那件東西到了老爺手裡,再有趙姨娘的煽風點火,老爺非休了她不可,望五的年紀被休了這老命可還要不要了。
"慢著。"王夫人咬咬牙,她是賈府的媳婦,早晚有機會整治了她。
寶釵止步,王夫人轉進臥室取回五十萬兩銀子的銀票,惡狠狠地扔在地上。
"多謝太太賜還。"寶釵撿起,展看細看揣進懷裡,躬身施禮轉身要走。
王夫人看著她的背影,恨不能撲過去踹上兩腳。忽然寶釵回頭,"姨娘,釵兒是您的親外甥女,您忍心看著釵兒做小嗎?老太太若是娶了湘雲過來,豈不是太太臉上無光。"寶釵笑呵呵地說道。
王夫人鼻子裡哼了一聲,她終於記起她現在是賈家的媳婦了。小媳婦想跟婆婆鬥,還可是嫩得很,"寶玉娶了商賈之女已給賈府門楣抹了黑,史家和賈府算是門當戶對,雲丫頭好歹是公侯小姐也不委屈了你。"王夫人帶著得意和惡毒說了這番話。
"哦!太太說得也是,誰讓你當初瞎了眼到薛家三求四告的呢!不知道寶玉看了這東西會怎麼樣?"寶釵又從懷裡掏出方才的那張紙。
"你,你,你敢威脅我?"王夫人顫抖著手指指著寶釵。
"姨娘,釵兒不希望雲妹妹進門,您也別想著寶玉納妾。姨娘定能滿足釵兒的心願吧!再有襲人那丫頭也大了,我就做主把她打發了,太太沒意見吧?"寶釵扔下話,華麗麗地轉身出門,留下渾身顫抖臉色鐵青的王夫人。
王夫人挪動沉重的身子坐回椅上,手腳冰涼不聽使喚,連茶杯都拿不起來。那事若是讓寶玉知道了,他,他...王夫人不敢設想。
少時,周香帶著丫頭們進來侍候,見王夫人臉色不好,心知必是發生什麼了。
王夫人坐了一晚上終於想到破解湘雲之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