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去把秋紋和麝月叫來回話兒。"鳳姐的頭嗡嗡直響,心裡也明白了八九分。寶玉走了,薛蟠死了,寶釵母女守著萬貫家財怎麼可以甘心在賈府當寡婦。只是寶玉昨天才走,她如何籌備得這麼周全呢?
賈母緊閉雙眼喘了半到,才緩過氣來。
秋紋、麝月被帶到,二婢忙跪在地上。
"你們奶奶何時走的?"鳳姐問。
"奴婢們不知,昨晚喝了二奶奶賞的酒就睡倒了。"秋紋小心地回道。
"廢物,一群廢物。"鳳姐罵道。
賈母扶著鴛鴦的手下了白玉榻,跌跌撞撞往清溪宛而去。
清溪宛一片狼籍,婆子們正在收拾昨晚的酒宴。賈母任鳳姐扶著裡裡外外看了一圈,眾人始信寶釵的跑了,連她帶來的陪嫁丫頭都跑了。
"鳳丫頭,把昨天當值守門的人都給我叫到這兒來。"賈母上首坐了。
林之孝家的領著昨日當值的四名小廝來到清溪宛,小廝們戰戰兢兢地跪在門外等著問話。
"昨天哪些人出府了?"鳳姐直接來到小廝們眼前。
"回二奶奶的話兒,昨天寶二奶奶先打發她房裡的姑娘出了府,後來又有個薛家的婆子回去取藥。天黑了也沒見人回來,寶二奶奶又打發她屋裡的小丫頭去尋早起她派出去的人。"
"下去吧!"鳳姐問過話打發小廝們下去。
昨兒府裡亂著,門上說出去了三個人,必是寶釵、鶯兒和文杏了。賈府眾人陷入了沉默。
賈赦最先沉不住氣了,眼瞧著薛家白花花的銀子飛了,他的心似被猴兒撓著似的難受。
賈赦花白的山羊鬍子撅起多高,猛地一跺腳揚聲就喊,"璉兒快去報官,不能讓她跑了。"薛家的萬貫家財不能被她帶走了。
賈璉遲疑地看看賈母,這可是丟人丟到家的事。賈府已經處在風尖浪口,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看熱鬧呢!這事若再傳出去,賈府顏面何存?
"還不去!"賈赦見賈璉沒動,拎起袍子就給了賈璉一腳。
鳳姐和平兒的心都一得瑟。
賈璉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
賈政垂頭喪氣直呼家門不幸。
"閉嘴,閉嘴,都閉嘴!"賈母使勁地拍著羅漢榻。"不能報官,璉兒你帶些人四城門外秘密盤察,務必把薛家母女請回來。"元春不知什麼時候能翻身呢,家裡再不能給她添亂。
"是!"賈璉答應著急忙去了。
賈母乏力地閉上眼,一臉的細紋如核桃皮似的乾枯著。緩了半晌,他才朝眾人揮手。"你們自去吧!賴大家的留下。"
"紫鵑那丫頭的爹孃都死了,你想想咱們府上還有她沾親帶故的人沒?"賈母閉著眼,鴛鴦一勺一勺喂著參湯。忽聽賈母提紫鵑,鴛鴦的手一抖,參湯滴在賈母胸口幾滴。
"老太太,奴婢該死。"鴛鴦手忙腳亂地用帕子給賈母擦著。
"不妨事。"鴛鴦的驚慌讓賈母靈光一現。紫鵑四歲上沒了父母,賈母見她生得清秀水靈,就要到自己房裡。紫鵑因在府裡沒了倚靠,可沒少受氣。鴛鴦大她兩歲,每每在紫鵑受氣的時候替她出頭,小姐倆一處長大,那份情誼非比尋常。紫鵑就是鴛鴦一手調教出來了,怎麼反倒把這事忘了。
賴大家的歪著腦袋想著,"回老太太的話,咱們府上還真沒有和紫鵑沾親帶故的。"
賈母擺擺手,瞅著鴛鴦笑笑。何必捨近求遠,她身邊不就有個讓紫鵑惦記的人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