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紂說,要想要和平,除了本祖需要向他認主外,還需把你交出去,承認北方草原併入大商疆域,草原內的部落子民,皆為大商臣民,此事你怎麼看?”大雪山,王座之上,狼祖端坐在那裡,眼眸冷漠的望著一臉蒼白的赤野望,問道。
自從那一戰之後,赤野望雖然僥倖逃脫,但一身修為卻沒了個七七八八,幾乎處於半廢狀態。
對於狼祖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
另外,即使赤野望的修為沒有被廢,面對帝辛咄咄逼人的態度,狼祖最終還是不得不選擇棄卒保車的打算。
因為,狼祖沒有任何信心,能打贏帝辛。
哪怕從明面上來看,狼祖的修為要強過帝辛。
但憑藉帝辛所掌握的傳承神通、法器等,再加上他可以借用大商國運,信仰之力增幅戰力,不僅可以彌補修為上的差距,在真實戰鬥力方面,已經能穩妥的勝過狼祖一籌了。
狼祖向來惜命。
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夠窺得知命,踏入超脫凡人的領域。
一旦狼祖成功的突破到知命境,不僅會成為人間最年輕,最強大的知命境強者,而且壽命還會大大地延長,從氣血臨近枯竭的老朽,變成血氣旺盛的壯年。
哪怕沒有這方面的考慮,從狼祖之前幾次那慫成狗的事例,被大夏追殺過,被成湯追殺過,征剿大軍還未開進大雪山附近,這頭老狼就連忙跑路,直接逃到了宗教界,或是稱臣,或是認主,毫無半點節操。
年輕時的狼祖就是如此,更何況是步入腐朽之年後,對死亡更加畏懼的他呢?
所以,帝辛才敢斷定狼祖一定會向自己妥協的。
聽到狼祖的話語後,赤野望蒼白的臉色更加顯得病態。
他的傷勢還沒有好利索,就聽此噩耗,心中的憤怒和失望,不禁牽動了內傷,看上去更加的慘然。
“狼祖大人,雖然狼居胥一戰,我族精銳盡滅,已經失去了對商國對峙的實力,可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啊!我們可以帶領族人,前往宗教界避難,只要種子還在,要不了多久,我們一定能再次殺回來的!”赤野望壓下心中的失望,苦口婆心的勸道。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狼祖平淡道,“而且,我們若是前往宗教界避難,想要再回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不了十年,商紂就會在草原上,建立一座又一座城池,將關內子民,遷往此處,把肥沃的草場,變成田地,養馬場,而你們狄人,畢竟是遊牧民族,在中原人眼裡,你們是殘暴嗜殺的蠻夷;在那幫自大狂妄,自詡人類正統的宗教界人士眼中,亦是!甚至對你們的印象更差。你們逃到宗教界避難,又豈會給你們什麼好臉色?到時候免不了排擠、打壓,不僅無法恢復元氣,很有可能北狄就此滅亡於宗教界內。”
“寄人籬下,總比認主求榮強吧?”赤野望很想質問狼祖,但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他壓了回來。
別說是現在的赤野望,在狼祖面前只是個螻蟻。
哪怕昔日疆土億萬裡,擁兵幾十萬的赤狄汗王,在狼祖面前,依舊只是個棋子。
許多草原人將狼祖視若為神明,將大雪山視作聖地。
就連曾經的三大狄國的汗王,都是狼祖扶持起來的。
歷任的狄王,必須得到狼祖的冊封,才能繼承王位,否則的話,就會缺失正統性,別說別人了,連本族族人,都不認可你這位汗王。
正因為如此,志向遠大,致力於統一北狄,建立北狄帝國,和商朝分庭抗禮的赤野望,對狼祖敬畏的同時,又頗為的不滿和惱火。
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頭頂,有個大手一直壓著自己的腦袋,不想讓自己抬起頭,想要始終讓自己低著頭。
“狼祖大人若臣服於商紂意志,則我北狄就會被商國徹底吞併,若干年後,我北狄將不復存在,亡國滅種。”赤野望聲音低沉道。
“亡國滅種與本祖何干?”狼祖寒聲道。
赤野望身體一晃,眸底倏然浮現一抹怒火,他平穩著語氣,聲音略微發顫,“北狄供奉了狼祖大人千年的時間,莫非狼祖就一點不念及這份香火之情?”
“爾等供奉了本祖千年時間雖說不假,但本祖也同樣保護了你們這麼長的時間,大家各取所需,誰都不欠誰的。”狼祖寒聲道,“你畢竟是赤狄的汗王,也是本祖的追隨者,不要墮了大雪山的面子,自盡吧!本祖會差人將你的屍體,送抵朝歌,當做求和的禮物。”
“狼祖……”赤野望聲音嘶啞,還想在勸說幾句,卻被狼祖一個袖袍,給轟出了大殿。
“不要逼本祖命別人幫你自盡,你英明了一世,哪怕是死,也死的壯烈、英勇一些吧。”一道冷漠的聲音,傳入赤野望的耳中,伴著外面一片風雪聲,赤野望的心,瞬間低落至谷底,臉上寫滿了絕望和頹然之色。
狼祖最終還是選擇了求和這條路。
他還想繼續苟延殘喘幾十年,因為他的大限,大概就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裡了。
大雪山經過狼祖多年的經營,不僅成為了一座適合修煉的洞天福地,而且還是北方草原氣運彙集的所在地。
身處大雪山,掌握北方的氣運,狼祖便是草原之王。
在大雪山四周,他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哪怕是帝辛,想要攻下這裡,都要破費一番周折,甚至要付出些許的代價。
否則的話,以他的脾性,絕對不會放過這頭毫無底線、狡詐狠毒的老狼。
狼祖,是必須要死的。
如果他能自然老死,那就更好了。
實在不行,等五年後,帝辛踏入知命境,就可以殺入大雪山,直接將狼祖輕鬆斬殺掉。
重活一世,又有天地造化鍾這逆轉時間的神器,帝辛有信心在五年之內,踏入知命境。
而狼祖要想突破知命境,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哪怕是在仙界,以年邁之軀,突破知命境的人,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哪怕狼祖獲得一份仙家傳承,突破知命境的機率,也低的令人髮指。
壯年時,他都無法突破,年邁時,又怎麼可能會成功?
修為到了這一步,不是說“活的久,實力就越強”。
狼祖自有他的考量。
他始終都沒有把自己當做北狄人,身上也沒有任何的使命感。
視天下萬物如棋子,北方草原人為羔羊。
哪怕幾十年後,北狄族乃是整個草原部落都徹底亡國滅種了,但在此期間,狼祖依舊可以安逸的薅薅羊毛,趁機收割最後一波信仰之力。
數十年後,他或坐化老死,或極致突破,踏入知命。
“老祖宗,姜子牙求見。”一名道童來報。
“姜子牙?他還敢過來見本組?”一聽到這個名字,狼祖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姜子牙拿出九龍神火罩時,狼祖以為此戰勝券在握,是一場必勝之局。
滿心歡喜的端坐在大雪山宮中,等著捷報傳來。
卻沒想到,非但沒等來捷報,反而從重傷瀕死的赤野望口中得知,他麾下的草原帝國所有的精銳主力,全軍覆沒,被商國屠戮一空。
而且大多數軍隊,就是死在九龍神火罩的反撲之下。
這要是換做別人,狼祖早就喝令一聲,拖出去斬了。
但對於姜子牙這位上邊之人,卻不敢這麼做,反而壓下了火氣,厲喝了一聲“請”。
一襲白衣的姜子牙,從殿外緩緩走來,他來到巨大的冰山王座前,對狼祖微微拜道,“狼祖近來可安好?”
“姜太師是過來看本祖笑話的嗎?”狼祖淡淡問道。
姜子牙道,“我知道狼祖心裡對我有些怨念,發生這種事,是大家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但事情已經發生,再多的埋怨也是無法挽回的,我們理應向前看,不要侷限於此。從兵法上來論,勝負乃是兵家常事,今日我們輸了一成,他日未必依然會輸下去。”
“什麼話都讓姜太師說了,本祖又能說什麼?”狼祖平淡道。
姜子牙見狀,沒有繼續吊著狼祖胃口,說道,“我的師兄南極仙翁,之前對我說過,只要狼祖能夠協助我完成大業,他日我的師兄南極仙翁,可以收你為記名弟子,傳授你仙法大道,助你突破知命境。”
“此話當真?”狼祖眼眸一亮。
“我乃元始天尊座下弟子,闡教門人,又豈會言而無信?”姜子牙道。
“哎呀,太師真是處處為我著想啊,願咱們的友誼與大雪山一樣深厚,他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太師就儘管吩咐。”狼祖頓時變得熱情起來,喚來道童,給姜子牙上了一杯上等靈茶。
也從高高在上的冰山王座飛身而下,與姜子牙面對面跪坐在一張茶桌前。
姜子牙暗自冷笑,對於狼祖毫無底線的行為,又有了一個清新的認識。
給他一個甜棗,就對你百般諂媚,甚至是跪舔。
等你失去利用價值了,不僅會一腳把你踢開,而且還會將你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一個刻薄寡恩、狠辣無情之輩!
“商王可是向狼祖提出了議和條件?”姜子牙問道。
狼祖點了點頭,將帝辛開出的條件,如實的闡述了出來。
“答應他!”姜子牙道。
狼祖道,“太師不必顧忌我,只要太師一句話,拼著這把老骨頭,我也會立馬下山,充作太師伐商先鋒。”
姜子牙抬頭看了狼祖一眼,道,“暫時沒這個必要,狼祖暫且韜光養晦起來,等時機成熟以後,我自然會徵辟狼祖入軍,擔任伐商先鋒。”
“也好,只要那個小崽子沒有突破知命境,在這方圓千里內,本祖便是無敵的,諒他也不敢率軍前來攻打。”狼祖自傲道。
“對了太師,我何時能拜南極仙翁大法師為師啊?”狼祖對這件事,念念不忘道。
姜子牙平靜道,“你要知道,我的師兄南極仙翁,在仙界都是個大人物,一舉一動,都頗受多方關注。收徒這種大事情,哪怕只收個記名弟子,都需要走很多繁瑣的程式……你先別急,當我下次來的時候,就會有結果了。”
“下次是多久?太師可否能我一個估摸的天數,讓我心裡也好有個譜。”狼祖追問道。
姜子牙沉吟少許,道,“最晚三個月,快的話,也就是這個月末。”
“三個月……也行。那我就靜候太師佳音了。”狼祖笑吟吟道。
姜子牙淡笑一聲,心裡暗道,這老賊果然狡詐,尋常手段根本就唬不住他,看來得假戲真做,儘快讓師兄收他為徒……
……
……
半日後。
一代梟雄赤野望,自盡於大雪山之巔。
當他自盡的那一刻,也是太陽落下的那一刻。
哪怕是自盡,這位梟雄也是自盡的很有儀式感。
他將自己比作太陽,可惜卻出身未捷身先死。
明明有統一北方的雄心壯志和手段,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北伐戰爭,踏碎了一切夢想。
不僅夢想被大商鐵騎踏為粉碎,連最後的下場,也悽慘到如此地步。
得知赤野望自盡訊息後,狼祖內心毫無波瀾,差人將赤野望的屍首,儘快運抵朝歌,當做禮物,送給帝辛,以表達自己對和談一事的誠意。
並命自己的道童,用自己的口吻,寫了一封稱臣認主的奏表,稱呼帝辛為帝主人,把自己比作狼奴,要有多謙卑就有多謙卑,諂媚之語讓人渾身的雞皮疙瘩掉得滿地都是。
當帝辛瞧見這封奏表時,再度重新整理了他對狼祖這張厚顏無恥臉皮的看法。
無語的放下這卷奏表,帝辛命人將赤野望的人頭割下來,與乞克汗、呼符的人頭擺放在一起,打算明日祭祖時,當做祭品,獻祭給王室的列祖列宗,讓諸位祖宗見識一下,他這個後輩的能耐。
與此同時,南宮適、太顛的家人,也被押解到了朝歌城。
雖然繡衣門和廷尉府對二人百般逼供,但各種刑具輪番上了個齊全,二人就是死鴨子嘴硬,堅持說此番謀逆,全是他們二人擅作主張,與西周國不存在任何干係。
這讓帝辛有心把禍水引到西周國身上,卻無從下手。
最後只能將二人的九族,於明日祭祖時,一同斬殺掉,當作祭品,獻祭給列為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