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攤子,晚上鍾罄已經不準備去西郊賣飯,把東西收拾乾淨,鍾罄和葉丹到了醫院,醫院來梁大舅和梁大舅媽來了,梁大舅和範香在說話,問的都是鍾奶奶的病情。
梁大舅媽一聲不吭,挎著個黑色皮包,神色淡漠的看著,時不時拿眼角掃過鍾奶奶,看到鍾奶奶時不時的會流口水,又厭惡的別開眼,鍾罄的臉一下子沉下來了。
走到鍾奶奶身邊,用毛巾把鍾奶奶嘴角的口水擦乾淨。面無表情的叫了聲大舅,梁大舅也不高興,他黑著臉看著鐘聲聲,呵斥道:“不像話,你奶奶住院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明明離家裡不遠,才要走幾分鐘啊,還租房子,家裡沒地方給你住嗎?”
鍾罄聽著這話,轉頭去看她大舅媽,果然,聽到梁大舅這話,她那個大舅媽臉色都變了,怕鍾罄去纏上她。
鍾罄呵呵一笑,嘲諷的看向梁大舅:“我不去了吧,別去您家一次,連剩飯都沒的吃。”
鍾罄說這話,梁大舅臉上掛不住,紅一陣白一陣的。
那是鍾罄來縣裡讀書的第一年,鍾罄字寫的好,學習也好,被班主任任命為學習委員,週六那天不讓回家,出黑板報。早上出去吃早餐時偶遇下鄉回來的梁大舅,梁大舅再三要求鍾罄鍾罄去他家吃飯,盛情難卻,早上把黑板報出完了,中午鍾罄去梁大舅家,梁大舅一家卻已經吃飽了,等鍾罄去了梁大舅才想起來是叫了鍾罄來吃飯的。
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梁大舅揚聲叫梁大舅媽給她盛飯,梁大舅媽黑著臉說菜吃完了,陽臺的狗盆裡,是梁大舅媽剛剛倒下去的飯菜。
梁大舅黑著臉帶著梁大舅媽走了,走之前梁大舅媽還狀似親切的對鍾罄說,讓鍾罄沒事去看看她外婆,她家米快沒了......
鍾罄看著她大舅媽,這個女人長得並不是很漂亮,身材卻很好,□□,梁大舅當年執意把這女人娶進家門,然後便離家裡眾人越行越遠。
年前她外婆生了重病,躺在病房裡,小舅小舅媽是農民,沒什麼錢,把外婆送到了醫院交了住院費手裡已經沒錢了,去到梁大舅家找梁大舅,梁大舅媽啥也沒說,扔給梁小舅10塊錢把大門關上了,連飯都沒讓進屋吃。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回家去取來不及了,外婆還在醫院裡等著吃煩呢。
梁小舅厚著臉皮去找了鍾罄,鍾罄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梁小舅,怕不夠,又問了葉丹和阿朵借了些才湊夠300,給梁小舅解了燃眉之急。
自此後,梁家兄弟本不算熱烈的感情降到了冰點,梁小舅每個月給梁大舅送的米也斷了,梁大舅媽已經買了好幾個月的米吃了。
梁大舅媽做飯每頓都做很多,多了吃不完剩下了拿來餵狗。
以前是免費的米菜不心疼,但現在梁小舅不送來了,她傻眼了,她家光買米得一大筆支出。
梁大舅媽不上班,家裡的開銷都是梁大舅一個人在賺,每個月問梁大舅拿家裡的生活費,都要被梁大舅罵一頓,兩口子從以前大院裡的模範夫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這次鍾奶奶住院,梁玉是知道的,劉大嫂給她打過電話,鍾罄也給打過,但梁玉一直不放心,她又沒時間過來,她在去年剛剛生了個兒子,現在孩子才十個月,這兩天有點小感冒,離不開人,想了想,梁玉直接把電話打給了梁大舅。
梁大舅和梁玉的感情也沒有了以前的親密,原因是鍾罄上初中那年,梁大舅看中了城中心的一個地皮,想問梁玉借錢買下來蓋房子,一開口借十萬,000年的10萬塊錢不是小數目,梁玉說得考慮考慮,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只梁大舅不這麼想,他覺得,他妹妹這麼有錢,不借給他是看不起他,對此十分羞惱,沒事在梁大舅媽面前唸叨,梁大舅媽本來也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梁大舅這麼一說她信了,也因此,才有‘沒有剩飯’這件事情。
梁大舅兩口子走了,範香趕緊打發鍾罄去給梁玉打電話,鍾罄也覺得該給梁玉打個電話。
0年的手機還不普及,馬路旁邊公用電話亭林立,鍾罄和葉丹出了醫院門,找了個最近的電話亭,給梁玉打了個電話。
給梁玉打電話用的時間並不久,很快她打完了電話,葉丹走在她身邊。
“聲聲,我們的事,你媽媽還不知道吧?”當年兩家人訂親,除了互相給了訂親禮,最親近的幾家人知道外,別人都沒告訴,這些年來傳出風言風語的人不少,但兩家人都沒有去回應,採取不理睬不解釋的態度,時間久了,也沒人再說這些了。
鍾罄點點頭:“阿奶說了,咱們倆年齡太小了,和我媽說她接受不了,等我們大點了,直接領證了再告訴她。”
葉丹苦惱極了,國家規定女人0歲可以結婚,男人必須,他和聲聲是同歲,所以必須得等到歲才能結婚,這麼一想,葉丹覺得天都暗了。
呸,說好的男女平等呢?在婚姻法上怎麼不平等了?
晚自習是晚上六點開始,從六點到九點四十五,星期天的晚自習是班主任的,班主任來了以後,鍾罄特地去找了他,和他申請外宿,班主任同意了。
鍾奶奶的身體恢復的很好,很快到了她出院這一天,此時的鍾奶奶已經能拄著柺杖自己走了,吃飯也利索了許多,短一些的句子能很清晰的說出來了,剛能說話的那一天,鍾罄放學去醫院,鍾奶奶拉著她的手,來來去去的唸叨了很多遍很多遍:
“聲聲,好好上學。”
鍾罄那時候的心情,像是剛剛從酸菜缸裡撈出來一般。
鍾奶奶出院的這一天,是農曆十一月,此時的雲省天已經很冷了,每天早晚都得要加一件薄棉衣,鍾奶奶身上穿的棉衣是新買的,鍾罄在天冷的時候回家拿衣服,拿到手了她才發現那些外面看起來很新很新的新棉襖,裡面的棉花已經黑成了一坨一坨的,鍾罄把棉襖整整齊齊的疊好放進衣櫃裡,去縣裡的百貨大樓給鍾奶奶買了一件羽絨服。
來接鍾奶奶出院的除了鍾罄葉丹,還有阿朵一家,葉丹家那邊趙正春也來了,葉丹的阿爸沒來。
一行人帶著鍾奶奶到了鍾罄租的小屋子,小屋裡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日常用品也買了個全,鍾奶奶的床鋪在東屋。東屋鋪了兩張床,床中間拉了個簾子,靠窗的是大床,那邊光線好,讓鍾奶奶睡,在大床旁邊是一個小床,鍾罄以後打算睡在這裡。
這是趙正春第一次來鍾罄租的小屋,她用一個婆婆的心態來打量了一下,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東西整齊的擺放在院子的一腳,院子中央的晾衣架上掛滿了洗乾淨的衣服,進了屋,屋裡也很整齊乾淨,鍾奶奶住的東屋很明亮。在東屋,是鍾罄給鍾奶奶準備的房間,裡面除了一張大床還有一張上下床。
趙正春心裡暗自點頭,做婆婆的是希望兒媳婦能把兒子伺候好,洗衣做飯收拾家這是最基本的要求,趙正春是個有些刻板的婆婆,對兒媳婦的要求像當年她婆婆要求她的那樣。
鐘聲聲這孩子,孝順,勤快會過日子。
吃飯了趙正春等人往家裡趕,範香也走了,鍾奶奶住了一個月的院,範香伺候了一個月,現在鍾奶奶出院了,她說什麼也得回家一趟了。
一時間,家裡只剩下鍾罄祖孫倆。
下午太陽好,鍾罄拿個太師椅搬到院子裡,墊上褥子,把鍾奶奶抱到院子坐下,她把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都洗了,她總是覺得有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晚上的飯很好做,把中午剩下的的熱了熱,給鍾奶奶的是豬肉粥,味道很清淡,鍾奶奶卻吃得津津有味,鍾罄看了心酸,以前的鍾奶奶,吃東西重酸重辣。
吃完飯,趁著太陽還沒下山,鍾罄扶著鍾奶奶去外面溜達,在是縣高中的對面是個小公園,公園不大,建築卻很美。
鵝卵石小徑,紅花綠地,假山河流,一樣不缺。
傍晚來這個公園散步的人很多,大多是老年人以及正在熱戀的年輕男女。
鍾罄扶著鍾奶奶慢慢走。
“奶奶,以後我不住校,每天晚上我都帶你來這裡走一走,你看這個地方比咱們家那邊要好玩多了,等你好了,你還能交到很多朋友呢。”
鍾奶奶拍拍鍾罄的手一個勁的說好。
沿著鵝卵石小道,兩人漸漸走到了公園中央,迎面走來一對年輕男女,男的揹著光,看不清長相,女的鍾罄也見過,是韓伊曼,那個話嘮鄭奶奶的兒媳婦。
韓伊曼見到鍾罄也是一驚,隨後便笑著和鍾罄打招呼:“聲聲,你奶奶好點了嗎?”
鍾罄扶著鍾奶奶,“好多了,能下床走路了,也能說話了。”
“那真好,對了,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妹妹,叫鐘聲聲,這個說我的同事,羅侃。”(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