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當尼爾念到第三段時,在眾人唏噓聲中,拉李拿出了大煙機。
咔嚓一聲,不動聲色地拍下了傑裡?小爾和尼爾?卡卡的合照。
合照上:
尼爾咬住嘴唇,苦巴著一張臉,好像正在被迫做些不情願的事卻又不得不做;傑裡站在他的旁邊,右臉上貼一塊拇指長寬的【治傷貼】。
傑裡的一雙手捏在了褲子邊上,宛如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把一張臉和耳朵漲的通紅。
這個時候,尼爾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們起早貪黑地晚睡早起,都是為了能夠成為最完美的自己。為了變成大家眼中的最優秀的魔法生,我們每日每夜無不在勤學苦練,為了學好教授們傳授的魔法知識和技能,我們甚至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地睡過覺了......”
尼爾的聲音在這裡停住,他的眼珠咕嚕一轉,向臺下掃了一眼,發現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坐在那兒好像在看馬戲團裡小丑的精彩而滑稽的節目表演。
而此刻站在幾百名新生的面前,念著虛偽的家書的尼爾,無疑感覺自己就是這個小丑,尼爾的目光越來越低,一雙手掌捏住了家書而且停在空中時越來越沉。
“尼爾?卡卡,重新念出家書的內容時,心裡肯定是滋味無窮吧?像這樣的書信大概也只有你能夠寫的出來,傑裡?小爾!”唐納德教授語聲突然一轉,目光指向了傑裡,並把他叫到講臺中央。
尼爾好像解脫了一樣,趕緊往旁邊站去,他舉著那封虛偽的家書,不斷地遮擋自己的臉,生怕在臺下的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突然冒出幾架亮閃閃的大煙機,對著他無比難堪的臉拍下一張照片,特別是李斯妮那個傢伙!
“傑裡?小爾,請做個自我介紹吧?擁有這麼一位文采出眾的舍友,想必是一件特別引以為榮的事,作為尼爾?卡卡最為親密的舍友,你的文采肯定也十分不錯吧?”唐納德教授眉帶笑意,語聲卻帶著嘲諷。
“是......是的,您說的不錯,我......我的確十分榮幸能夠交到尼爾......卡卡這樣的朋友,唐納德教授,其實這封信並不是——”傑裡的話被尼爾快速打斷,他只好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此時,他背脊上的那塊“變身咒”傷疤,在不經意間又開始灼燒起來,彷彿有人正用燒得通紅的鐵塊用力按在他的皮膚上,讓他痛苦不已。
他儘量挺直了腰板想要保持精神抖擻,一手捏著褲子的兩側,在眾目睽睽之下,另一只手則握成了拳頭,他望了一眼臺下,發現視線裡全是一些不懷好意和異樣的目光。
當下,那種被當成怪物看的感覺重新冒了出來,而且比前幾次來的更深刻和猛烈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那些原本嘈雜的議論聲逐漸變成了一陣耳鳴,像極了奇怪音樂的旋律,同時猶如有人在風中傷心地哭泣,聽起來悲傷極了,悲傷到了他的心裡。
當他抬眼上望的時候,原本清晰的視線也開始模糊,微弱的就像霧一樣的燈光透過燈泡的玻璃面,從頭頂上方往他的臉上照來。
光
線如同陽光灑在這間陌生而熟悉的房間裡,照在他的臉上。
傑裡用手觸控右臉上的刀傷,那塊治傷貼好像已被人扯下,可他的臉仍在疼。
他按了按沉重的額頭,感覺渾身出了一些虛汗,他一骨碌的從床上坐起來時,在昏沉之中,看見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陰陰冷冷的,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臥在魔藥宮醫護室的病床上。
“我這是昏迷了多久了?”他掃了一眼四周,只看見了一個人,這張熟悉而滄桑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感覺既安全又驚訝。
老不谷正衝著他微笑,“你醒來了,這一覺你睡的真是太沉了。”
“老不谷,怎麼是你?”傑裡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的確很沉。
“說來話長。我得跟你講一講這三天來發生的事,這三天以來,霍格萊斯發生了大事。”
老不谷的笑容褪去,他手裡拿出了一根暗紫色的魔杖,並把它展現在傑裡的眼前。
“霸王魔杖8000!”傑裡十分驚訝,他幾乎從床上蹦起來,“這根魔杖怎麼會在你手上,我明明——”
傑裡愣了一愣,極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彷彿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迷茫中順手把老不谷遞來的魔杖接了過來。
他發著呆,凝望著魔杖,腦中又閃過那天夜裡被斗篷人追殺的情景,心中有一股疑團未及解開:“我昏迷了三天,怎麼可能呢?我明明才睡了一覺呀!”
“不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傑裡追問,他顯然對昏迷後發生過的事一無所知。
“先別管這些了,傑裡,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老不谷臉上現出的愁容,讓他看起來遇見了什麼大麻煩,“他們在附近發現了一隻精靈的屍體。”
“精靈?!它在哪?你們把它葬了嗎?”傑裡抑制不住激動,他馬上想到了弗雷登。
“是石像守衛伯萊登在霍格萊斯東面的林子附近發現的,看精靈的樣子死了有幾天了,他們找到屍體時已經快腐爛的差不多了,實在是太慘了。”
“你們把它安置在哪兒,我要去看看!”傑裡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顯得十分激動,他三兩步走到門口,卻被不穀的急聲給喊住了。
“你要幹什麼去?這件事已經交給教授們去處理,你去了能幫上什麼忙?傑裡,你應該留在這兒好好地養傷,你生了多重的傷自己都不知道嗎?”不穀的面色嚴肅,語聲嚴厲。
傑裡的腿瞬間僵住了,他愣愣地看著不穀,走和不走對他來說,已成了一個難題,最後只好返回來,他決定不再衝動,不穀說的對,自己現在去了也幫不上任何忙,能讓弗雷登復活嗎?
傑裡在心裡嘆了一聲,他顯得極為無奈,並且在病床上坐下,他坐在那兒,開始生悶氣,生的卻不是不穀的氣,而是一旦想起弗雷登死去的事,就有一股內疚湧上心頭。
他的心開始下沉,過了一會,感到渾身燥熱不安,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多坐一分鐘,弗雷登的屍體不知在何處又腐爛了更深了一些。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十分沒用。
難道這就是具有第十感天賦的傑裡?小爾嗎?
“看看你的臉吧?你現在這副樣子,完全失去了卡西當年的風采,難道到現在還不想告訴我,是怎麼搞的嗎?傑裡!”老不谷拿來了一面鏡子,放在傑裡的跟前讓他看看自己的臉。
傑裡轉過目光,朝不谷手中的鏡子裡看去:
一個清瘦的少年,右臉被刻上了一道刀痕,烏黑的頭髮已凌亂不堪,一對黑色的大眼露出驚訝不已的神色。
“這是我的臉嗎?老不谷,我現在難看極了!多出這道傷疤,真是讓人感覺醜極了——”他凝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愣住了。
“老不谷,你是不是也覺得醜極了!”傑裡有些激動,把鏡子碰掉在地上,“你一定覺得可笑吧?我的臉現在毀了……”
傑裡目光裡露出害怕,他靠近鏡子一點,審視自己臉上的傷痕,它看起來沒有了鮮血的痕跡,但依然生出一種火辣辣的疼痛,看過去就像是那些壞學生的標記。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呀!
“聽我說,傑裡,這只是一道小傷口,沒有人會因為這個笑話你,儘管它看起來不那麼漂亮,但是——”不穀的話馬上被打斷。
“我的臉已經留了疤!魔藥宮的藥或許也治不好了,它真是難看,就這樣刻在我的臉上,絕不能讓他們看見,治傷貼在哪?老不谷……”傑裡激動地站起,試圖在病房裡尋找治傷貼。
他從來沒有覺得一道小疤痕會讓他這麼害怕,他努力地使自己不去回憶,那夜在樹林裡發生的事,這一切依然如此真實……
一道死不瞑目的眼神,一個手拿長刀的斗篷人的身影,彷彿歷歷在目:
那一夜,他原本已經幫助弗雷登完成多年以來的心願,卻被突如其來的殺戮破壞了這原本美好的一切。
他拼命地集中精力,努力地忘記弗雷登的那雙眼睛,再也看不見它渴望掙脫囚徒身份的眼神,還有眼神裡時常出現的悲傷……
“就在昨晚,天真牧場發生了大事,牧場裡有數十只羊駝莫名慘死。”不谷頓了頓。
“72小時之內讓霍格萊斯關門,這些威脅性的文字被寫在牆壁上,傑裡,你認為會是什麼人幹的?”老不谷問道。
“又是羊駝,他們都說是布萊德幹的,這件事除了布萊德沒有人能幹的出來。”傑裡咬咬牙說。
此時,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在右臉上的疤痕上,使他的面容顯得更加蒼白了。
不穀搖搖頭,說道:“你的魔杖是在天真牧場上被發現的,昨晚我們趕到時,發現牧場牆上的文字被人擦去了,還寫上了新的文字。”
這時,魔藥宮病房裡的光線暗了一下。
傑裡抬頭看見頭頂上空的電燈晃動了一下,窗戶開始晃動,窗外颳起了一陣怪異的風。
“我的魔杖出現在天真牧場?這怎麼可能呢?老不谷,我的魔杖明明是掉在......”
傑裡欲言又止,心想: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給不穀,不然他會擔心的。
這時,醫護室的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