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等到陸濤和牡丹進了院子,又探出頭向巷道中看了兩眼,然後返身關上了院子的門,將門外的一切,包括順著巷道瀰漫過來的風也一起擋在了門後。
“說說看吧,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我們的?”
少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先說好啊,這個訊息可不是免費的。”
牡丹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又從錢袋裡掏出半塊閃閃發光的銀子:“這麼多夠了嗎?”
“夠了夠了!”說著,少年伸手向牡丹手中的銀子抓了過去。
牡丹一翻手就將手中的銀子收了起來:“你先說訊息,說完訊息了我再把它給你。”
少年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牡丹的右手,那塊並沒有多大的銀子就被牡丹捏在手中,幾秒鐘之後,少年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陸濤和牡丹兩人身上,他後退了半步,開口說道:“你們是來找徐爺爺的吧?我看到你們進到最裡頭的院子了。”
陸濤點點頭:“那倒沒錯,所以你知道......”
“我知道是誰劫走了徐爺爺!”少年還沒等陸濤說完,就接下了他的話。
陸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濤總感覺最近自己說話被打斷的頻率有些過於頻繁了,是因為自己看上去實在太隨和了嗎?!
“哦?”牡丹卻完全沒有管陸濤的情緒,她往前邁了半步,向少年問道:“他們是誰?”
少年繼續盯著牡丹的右手,沉默了片刻,他開口說道:“是城西的薛侯爺,雖然他們來的時候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可是我曾經在薛侯爺那裡當過一段時間的馬伕,裡面有一個人的聲音我記得,而且認了出來。”
“......城西的薛侯爺......”牡丹開啟自己手上的摺扇緩緩扇動:“我記得......薛家現在承著爵的是薛遠吧?他們似乎控制著一部分城裡的老鼠,要是讓薛家知道了高密的是你,恐怕你根本討不了好,你居然不怕那些傢伙?”
少年依舊盯著牡丹緊握半塊銀子的手,有些不耐地說道:“兩位公子,既然我已經把答案告訴你們了,我們之間的交易應該就算完成了,我怎麼樣無所謂不是嗎?能不能把說好的酬勞給我?”
牡丹搖搖頭:“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給我們挖坑?你又說自己原本替薛家喂馬,背叛主家這種事情,一旦讓人知道了,恐怕就不會再有人僱傭你了。不過......放心好了,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這半塊銀子給你,而且......”
從裝銀子的袋子裡又拿出半塊銀子,牡丹將它和原先手心的那半塊放在一起“而且,如果你回答的好,我就把這半塊也給你,如何?”
少年咽了下口水,有些艱難地將自己的目光從牡丹手中的兩個半塊銀子上面移開,他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我母親生了病,我請了人來看,結果那是個庸醫,不僅沒把
我母親的病治好,反而更嚴重了,母親原本還能下床,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我想湊點錢去請城東的陳御醫來看病,可是聽說陳御醫的診金很貴,我把家裡的雞鴨都賣了也沒湊夠,嗯,大概就是這麼個理由,所以只要你們給我錢,什麼訊息我都能賣給你們。”
頓了一下,少年似乎覺得也許此刻說的話依舊不夠,又補充道:“我確實在薛家喂過馬,但是薛家對我們這些不是家生子的下人相當苛刻,不僅吃的東西和豬食沒什麼兩樣,連每個月的月錢都要變著法子的剋扣,所以我就出來了,跟我一樣不想在薛家待的人大有人在,也不是獨獨就只有我一個......”
牡丹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就信了你吧,給你。”
說著,牡丹將手中的兩塊銀子遞給少年,少年眼睛一亮,伸手向牡丹手中的銀子抓去,牡丹卻一縮手,讓少年抓了個空:“你是不是喜歡小芸那個丫頭?”
少年愣在原地,臉“唰”地紅了起來,看樣子似乎被牡丹說了個正著。
“哈哈哈!”牡丹用扇子擋住了半邊臉,哈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將手中的銀子往少年手中一放,轉身推開了門。
“我們走吧。”
“好。”
陸濤點點頭,跟在了牡丹身後,只留下身後反應過來卻依舊不明所以的少年站在院子當中。
......
“妳怎麼知道他喜歡小芸的?”出了巷子,陸濤忍不住問道:“還有,薛家薛侯爺是什麼情況?”
“第一個問題。”牡丹豎起自己的食指:“那是我猜的,他說道徐爺爺的時候,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關切不像是假的,但是在關切的眼神當中,還夾雜著某種焦急的意味,雖然如果他真的和徐伯感情很深這種焦急也說得過去,但我覺得如果這樣的話也太無聊了,所以就猜了一下,是不是這小子喜歡徐伯的孫女小芸,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小芸長大了以後絕對是個美女。”
頓了一下,牡丹又豎起了自己第二個的中指:“第二個問題,既然這件事是薛家幹的,我倒是能幫上忙了,不過還是需要回宮一趟,不把公主的儀仗擺出來,薛家是不會重視的,幸好我剛剛從父皇那裡得到了一套公主儀仗,原本我還以為永遠也用不到呢。”
陸濤記得牡丹曾經說過,她因為缺少進攻的手段,所以在營救洪冰瑩洪大小姐這件事上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能幫上忙了,也許是看出來了陸濤的疑惑,牡丹擺了擺手,解釋道:“薛家和別的貴族不一樣,他們的全部身家都是皇室給的,其它那些貴族,雖然也是皇室分封的,但或多或少都和外面那群自立為諸侯的傢伙們有著千絲萬縷的練習,但薛家不一樣,只要皇家發了話,薛家就會土崩瓦解,什麼都不剩下,我仗著皇家的身份,他們絕對不敢小覷。”
陸濤點點頭:“如此的話就最好了,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牡丹點點頭:“那是當然。”
在即將要到皇宮的地方,牡丹領著陸濤進了一側的屋子,然後兩人分別換上了帶在身邊的太監服,很快,兩個俊俏的小太監就出現在了房間裡。
......哦,說錯了,應該是一個俊俏的小太監,陸濤知道,以自己來看,無論如何都稱不上俊俏,至多是能看的狀態。
做完了這一切,牡丹又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個不小的院子後側,敲過門之後,便有同樣太監打扮的人開啟了門,在另一側,還站著一個太監,牡丹亮出一個木牌,那個太監恭敬地行禮:“大人,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
牡丹收起木牌:“讓葛洪來見我,就說是牡丹找他。”
看過了木牌的太監點點頭:“是!請您稍等片刻!”
說完,他便邁著小而快的步子往裡面去了。
陸濤看了一眼牡丹,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妳說的葛洪又是誰?”
“葛洪是個太監,算是負責在宮外採買的大太監之一,我需要他將我們倆帶進去,放心吧,他是我的人。”
牡丹的話音剛落,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便從院子的方向響起,一個頗有些胖的太監邁著自己那兩條又短又粗的腿跑了出來,身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動作,一直在上下亂顫,就好像激起了一層層的波浪。
“公......牡丹......大人!”
胖太監來到牡丹身前,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弓腰行禮:“牡丹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牡丹點了點頭:“葛洪啊,你受點累,把我們兩人帶進皇宮裡去。”
“不受累不受累!何況是這種小事!牡丹大人,那我們就出發吧!”胖太監葛洪看了眼身後站定,目不斜視的兩個太監,示意他們將門關上。
“好,我們出發。”
牡丹走在前面,胖太監葛洪跟在牡丹的身後,就這一會兒的時間,胖太監臉上就出了一層油汗,可能是剛剛跑動過於激烈的緣故,他的前胸後背開始浸出了一層汗水,讓衣服的顏色都變深了很多。
這裡離皇宮不遠,等到快到了皇宮的時候,牡丹停了下來:“葛洪,接下來就擺脫你了。”
“您放心吧公主!我一定辦好這件事!”
說完,葛洪抬起一直弓著的腰,一瞬間顯得挺拔了很多,陸濤和牡丹兩人跟在身後,看上去果然就好像是兩個跟班。
陸濤學著牡丹的樣子略微低著頭,只能看見胖太監葛洪的腳後跟,地面上原本有些雜亂的青石,慢慢變成了整齊排列的青磚,看到這些磚,陸濤知道,應該是快到了。
果然,片刻之後,胖太監葛洪停了下來,陸濤用餘光向前看過去,門外站立的是皇宮的御林軍,一共四個人將這扇不大的門圍住。
胖太監葛洪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木牌,隨手在守門的御林軍面前晃了晃,就準備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