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劉財兩口子吃驚不,心裡暗想:來得好快呀!上午剛把兩萬塊勒索走,下午又派人來了?
敢情是鈍刀子割肉――一來?最終還是得幾十萬?
這回來的是個老道士,頭戴黑色一字巾,身穿綴著古怪圖案的藍色長袍,足蹬道士鞋,面孔紅潤,眉清目秀,眼角下巴上皺紋重疊,半白頭發梳理得光溜整齊,渾身一股飄然仙氣。
老道士一進門,便合掌拱手,口稱善哉,滿嘴之乎者也地:“請問此地是否有位姓劉名財者?”
“我就是。”劉財兩口子不像頭次那樣殷勤了,他倆各佔一個位置,橫眉冷對著這個老道士。
“啊!善哉!貧道四海為家也,專為解救眾生之危難矣!今天,貧道受人之託,專為你府上兒丟失之事而來也!”
老道士從衣袋裡掏出一封信來:“數日前貧道遊經華山,遇一紅臉大漢,託我將此信捎給你夫妻二人,並讓轉告你家兒安然無恙。先請看信,貧道告辭。”
畢,老道士一躬到地,轉身飄忽而去。
劉財拆開信來,只見一張發黃的信籤紙上,用毛筆繁體字寫著:請速準備兩萬塊錢,於明日下午四時,到本市南郊長安區城西街口領孩。萬不可告訴警察,否則你孩子將有性命之憂。
劉財氣得滿臉通紅,刷刷兩下把信紙撕個粉碎。他飛步出門要追那老道士,誰知瞬間工夫,人已飄忽不見。
弟媳張燕也拐進屋來,她得知了老道士的事,更是一力重申應去報告派出所。她情緒激憤,滔滔陳,並連連慨嘆那封信撕了可惜,否則當個證據……
已有前車之鑑,劉財兩口子當即不斷頭,決定馬上就去派出所報案。
派出所的王所長(即後來的王科長)約莫三十出頭,中等身材,長相清瘦,面孔稍白,下巴和鼻孔下略有稀疏鬍鬚。但他表情堅毅,目光犀利,渾身上下透溢著旺盛的精力。他新上任不久,臉上隱約閃爍著躊躇滿志大幹一場的渴望。
他聽完劉財兩口子講完陌生女人和陌生老道士的事,濃黑的劍眉跳了幾跳,一個擒賊方案立刻在胸中醞釀起來。
五
下午四時,坐落在市南郊的長安區西街集市已在漸漸散去,街兩邊開始清爽起來。清潔工們揚起大掃把,掃得到處塵土飛揚,煙山霧罩。
時近深秋,路兩邊黃葉依稀,天高雲淡。朝南,可見橫亙的連綿大山透著朦朧的綠色。這裡地勢低凹,又處山口,山風盤旋著從人們臉上滑過,給兩頰抹上涼意。
劉財懷揣著兩萬塊錢,左顧右盼著,心中空落落的沒底兒。在他旁邊的樹底下,有兩個人在修摩托車,工具、零件擺了一地,儼然是兩個旅遊者模樣人。
劉財先盯盯左邊,是一片玉米地,齊刷刷的玉米長得賽過森林,隨風晃動著,發出譁啦譁啦聲。於是他把目光投向右邊的街口。那裡,不時地湧出一些人來,然後分散著朝這邊走來,男女老幼都有,衣著花花綠綠,令他目不暇接。他極希望從中閃出一個穿道袍者來,然而一次次都大失所望。
他疑惑不安了,懷疑老道士已嗅出“味道”了,心裡立刻掠過一陣恐怖。
忽然,一個穿西裝戴領帶的人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啊!老道士穿了西裝。劉財差喊了出來。
老道士緊張地左右顧盼了一下,壓低聲音:“這裡不方便,跟我走。”待劉財跟著走了時,老道士邊走邊朝後伸手,命令:“錢。”
劉財把錢遞了過去。就在老道士欲接未接的一剎那,路邊那兩個修車的青年人一躍而起,像猛虎一樣猛撲過來,擰住了老道士的胳膊。用力過猛,疼得他哇哇亂叫。
回到派出所後,對老道士的審問進行得很不順利。老道士口口聲聲自己是在華山受一紅臉大漢之託來穿針引線,事成可得重酬,委實不知兒下落,更從未見兒一面。他臉紅脖漲地發誓賭咒,還打了自己兩巴掌:“我不是人,為貪利而當了人家的工具。”
作者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