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喪鐘之源
客觀上講,如果丘冬樹聽了胥忖朱的話,以後海天藍公司在寧秀的投資出了問題,丘冬樹也很難逃脫瀆職罪。丘冬樹因為多少懂一點法律,所以在看了海天藍公園提供的折價資料後,才不敢和海天藍公司籤訂協議。當然,如果自己不懂點法,稀裡糊塗地和海天藍公司把協議簽了,胥忖朱肯定也就不會讓市紀委立案審查他了。如果不被紀委立案審查,丘冬樹也就不會進去了,或者說即使進去也不會這麼早。
丘冬樹對自己私分葉則石膏集團的公款一事,心情一直覺得是一塊心病,但又貪圖鉅額金錢的誘惑,並且也抱有一種僥幸心理,覺得不會有人發現。但也覺得這是一顆沒有定時的炸彈,說不定哪天就引爆了也說不清楚。
當市紀委的人把丘冬樹帶到“雙規”點時,丘冬樹馬上就想到是私分葉則石膏集團公款的事暴露了,壓根就沒有想到實際上市紀委把他帶到“雙規”點,主要是審查他不服從市委決定的事。不服從市委的決定只是政治紀律問題,最多也就是受一個黨紀處分如黨內警告或者是嚴重警告,連撤職這類處分都上不了。但丘冬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市紀委立案調查,僅僅是因為自己不聽胥忖朱的話。一直到最後自己被判刑,丘冬樹都不知道這一點,一心以為是自己在葉則石膏集團的事暴露了,因此,一進去後就“竹筒倒豆子——直來直去”,一股腦就把自己全部的問題都交待了。
丘冬樹之所以會如此快地把自己的經濟問題全部倒出來,是有兩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丘冬樹之前聽其他人說過,說是只要進了“雙規”點,不死都得脫層皮,他不願意受那種罪;第二個原因是丘冬樹認為只要自己認罪態度好,肯定可以爭取主動,同時,自己送了錢給呂筱仁,呂筱仁如果知道自己被紀委查處了,肯定會出面保護自己。丘冬樹心裡想,呂筱仁肯定也害怕自己把送給錢的事交待出來,這樣的話他自己也會受到影響。
但一直到丘冬樹被判刑,丘冬樹以為會保護他的呂筱仁都沒有出面說過一句保護他的話。說過的反倒是讓市紀委狠狠懲處的話。
丘冬樹的案子前後不到半個月時間,可能說是寧秀市紀委有史以來辦得最輕鬆的一個案子,也是目前為止辦得最大的一個案子。
丘冬樹的案子基本結束後,胥忖朱又在寧秀大會小會上批市紀委,說市紀委的幹部幹不成事,還說丘冬樹那麼大的一個案子,之前居然沒有掌握到一點情況和資訊。
胥忖朱大會小會的批,讓市紀委的幹部很是懊喪。這一次胥忖朱抓到了他們實實在在的把柄。確實,一個涉案金額高達一千多萬元的腐敗案,市紀委之有居然沒有掌握到一點情況和資訊。雖然說腐敗行為都是非常隱蔽的,但那麼大的金額,總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但丘冬樹這個案子市紀委事前又確確實實沒有收到一點反映。
為此,胥忖朱對市紀委公開提出批評後,順達央專門在全市紀檢系統開展的為期三個月的作風整頓,要求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必須靈通資訊,強化監管,隨時隨地掌握全市市管幹部的基本動向,瞭解情況,掌握動向,發現問題。為此,順達央提出,在全市紀委系統建議信訪資訊全記錄、全報送制度。就是凡是有向全市紀檢系統舉報、反映、上訴、申訴等等情況,不管是書面的、電話的或者是口頭的,都必須全部如實記錄在案,並在記錄在案的同時,報送市紀委。為此,順達央還專門找祁一徵和李聿民,從市財政要了一筆經費,在全市建立信訪舉報申訴資訊登記報送系統。順達央提出的要求是:只要是鄉鎮紀檢員的資訊錄入,就馬上自動將資訊傳送到市紀委的資訊平臺。資訊只要一經錄入,就馬上鎖定,誰也無法改動,更不能刪除。
舉報資訊登記系統建立後,在全市馬上產生了積極的效果,不僅全市的群眾舉報數量呈幾何級增長,查處的腐敗、微腐敗問題也急劇上升,寧秀市紀委的案件查處量大幅增加,反腐倡潔的風氣也在全市得到強力彰顯。
順達央在寧秀建立的這一套信訪舉報登記系統,很快被省紀委瞭解到了,省紀委專門組織省紀委信訪室、信息中心的業務人員到寧秀市紀委調研,總結寧秀的這一做法。最後,省紀委把寧秀的做法在調研的基礎上,形成資訊專報報到中紀委,中紀委為此還專門轉發到全國,讓全國紀檢系統都學習寧秀市紀委的做法。
一件壞事變成了好事,這對於順達央來說,感到非常滿意。當他把這些情況向胥忖朱彙報時,胥忖朱還很自負地對順達央說:“要不是我,你們不要說受到中紀委肯定,我看受中紀委懲處都是綽綽有餘。
丘冬樹被查處,呂筱仁開始時真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把問題暴露出來的。婁阿虎雖然是呂筱仁的人,但因為丘冬樹進去後交待得太快,使得婁阿虎他們都覺得有點不相信。因為驚詫於丘冬樹這個案子的快捷性和涉及金額的鉅額化,婁阿虎真還沒有想到要先給呂筱仁通報一下情況,一直到要提請市做出具體處理意見時,婁阿虎才想起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一下呂筱仁,讓呂筱此事。
呂筱仁聽了婁阿虎通報的情況後,一方面震驚於這個丘冬樹的膽大妄為,另一方面也擔心丘冬樹進去後把送自己錢的事也交待出來,就很著急地問婁阿虎:“丘冬樹的交待是否涉及到有其他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沒有?”婁阿虎沒有完全理解到呂筱仁所說話的意思,但他還是如實地對呂筱仁說:“沒有。這個丘冬樹真有意思,進去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下子就把涉及到自己的問題全部交待了。他在交待中倒還沒有交待出涉及到其他幹部的問題。”
呂筱仁一聽,心裡也上輕鬆了,但覺得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對這個丘冬樹還可以保一下,於是呂筱仁對婁阿虎說:“丘冬樹自己腐敗不說,但能夠主動地、實事求是地坦白自己的罪行,那麼還是要對他寬容一點,畢竟認罪態度不錯嘛!這應該作為處理他時認真考慮的重要情節。
呂筱仁的話在婁阿虎這些人那裡也非常管用的。最後在將丘冬樹的案子移送給市檢察院時,市紀委還專門正式書面說明丘冬樹在案件調查時主動配合,積極交待市紀委完全沒有掌握的案情,希望市檢察院在提起公訴時要充分考慮這個因素。市紀委有正式意見,市檢察在提起公訴、市中級人民法院在判斷時,就充分採信了市紀委的意見,雖然丘冬樹交待出來的涉案金額高達一千二百多萬元,但最後檢察機關在認定時,只認定了不到一千萬元的涉案金額,並且最後法院在判斷時,也只判處了丘冬樹有期徒刑十二年。
涉案金額近千萬元,最後卻只判處了十二年有期限徒刑,應該說這是呂筱仁的那句話起了很大作用。也是呂處筱仁受人錢財後擔心自己被檢舉而做出的自我保護之舉。
當然,呂筱仁在後面保護了丘冬樹,自然有人會借機會將這個情況告訴丘冬樹。丘冬樹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大,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呂筱仁在外面保護他,他肯定不了判十二年,判無期都完全可能。
雖然對於外人來講,判多少都是判,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完全不一樣,畢竟少判一年就早一年出來,任誰也不願意在監獄裡多呆。
丘冬樹被判刑了,但胥忖朱在藍天海那裡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胥忖朱不可能自己和藍天海籤訂協議,還必須要寧秀投資公司和海天藍公司籤協議。為此,胥忖朱就在反覆考慮由誰去接替丘冬樹被抓後空出來的位置。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必須聽自己的話,能夠不計條件地和海天藍公司籤訂協議。
胥忖朱想過來想過去,最後決定讓市委副秘書長苟一權去擔任這個職務。
苟一權是胥忖朱任書記後,從市科協調到市委任副秘書長的。當時,胥忖朱為了樹立自己在寧秀的權威,並掌握一批自認為是他自己的人,專門從一些冷門部門調了一些幹部到重點崗位或者是重要部門去任職,如將原市財政局局長石珉調市體育局任局長,將市社科聯副主席奠之淡調市人事局任局長,將市地震局局長金有鑫調市財政局任局長,將市審計局局長調市殘聯任副理事長等等,苟一權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市科協副主席調到市委任副秘書長的。雖然副秘書長也是一個輔助性職務,沒有實實在在的權力,但其地位和市科協副主席相比,尋可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對外,市委副秘書長受市委領導委託可能代表市委參加活動,參與決策;對內,可以處理一些市委領導交辦或安排的事項。苟一權調任市委副秘書長後,協助的是市委政法委書記處理涉及政法方面的事項,其職權和地位與原來在市科協相比,他自己最清楚。因此,他對胥忖朱很是感激,覺得胥忖朱對他有知遇之恩。現在胥忖朱又讓他去掌管一個擁有幾十個億資產的寧秀投資公司,並且其待遇比自己在機關裡的待遇要高不好幾倍的這樣一個姨差事,他對胥忖朱可以說是感激涕零,就是胥忖朱讓他把他老婆送去睡一夜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更何況只是和海天藍公司籤訂協議。
苟一權到任後的第三天,就和海天藍公司簽訂了之前丘冬樹不敢籤的合作協議。至此,在海天藍公司這個問題上,胥忖朱想要達到的目的終於達到目的。
只不過,這一合作協議的簽訂,卻成了為胥忖朱敲響喪鍾的鐵錘。(未完待續)